第五十八章 江南
  有个从小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婆子陪着她身边,届时即便是她在江南待久了也不会被人说没人教养,骆明诗知晓大夫人的一片苦心,便也应下了。
  至于那八个护卫,那便是骆安时的主意的,大概是怕了又发生赏赐那件事了罢。也是念着骆安时一片苦心,如此,骆明诗也没有拒绝,因此这次江南之行的队伍注定精简不起来。
  因为还有凤皓轩穷追不舍的跟着,即便是没有分配马匹或马车,即便是明显的拒绝,也没能阻挡他要跟的决心,一大早,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马匹,就那么站在随行的队伍里,朝着她笑。
  骆明诗懒得理他,便也随他去了。
  或许,这队伍里还有父亲说的暗卫?骆明诗暗暗想着。
  明华书院虽远,但也是也在京城的范围内的,坐落在京城的最边缘的一座青山上,位于青山的半中央。
  一路上走走停停,即便是再走得慢些,这明华书院也近在眼前了。
  骆明诗始终未说话,即便是再不舍,该去的仍是要去的,再多的话不过是徒留伤感罢了。
  反倒是骆明焱先说话了,“姐姐也已知晓我在这里,到了江南一定要给我写封信,报报平安。”
  骆明诗顺从的点点头,任骆明焱放心的走了,没什么好拒绝的,即便是骆明焱年岁还小,上次李氏遇害而死的事情也足够他担惊受怕害怕再失去一个姐姐了。
  骆明诗目送骆明焱下车,随即也掀起帘子,目送着骆明焱上山走到书院门口敲门,目送着他有礼的朝门房鞠躬,小小的身子那么郑重其事的弯下腰去,很是有一副翩翩公子的风范,目送着门房要领他进去了,目送着他的身影就要渐渐的消失不见。
  骆明诗身子不由自主的跳下马车,往前跟着走了几步,直到看到骆明焱最后转过头来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挥了挥手,这才进屋了。
  离别总是悲凉,不是天雨泣泣便是人眼戚戚,如今没有下雨,而骆明诗也不远戚戚。
  直到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了,骆明诗这才立即转身上了马车。
  该走的留不住,她的弟弟不会是甘愿居身女人后院,站在她身后听她保护的人,注定是鹰便迟早会翱翔于蓝天,她还是早些习惯为好。
  就这么,众人又开始启程,朝江南方向驶去。
  因着骆明诗是主子,没人敢央求着主子陪着说说话,又因着骆明诗本就是不爱多话的人,众人更是以为骆明诗不喜吵闹,因此下人们私下也是不说话的,因此这一路上显得异常沉闷。
  唯一的声音也是那凤皓轩凤公子一直在说,就那么骑着马儿在马车的边上对着马车里的人说话。
  即便是众人都从未听到那马车里的人吭过一声,那凤皓轩也是毫不气馁,就真这么说了一路,叫众人都不由得从心里生出一股钦佩之意来。
  约莫是半个月有余的路程,一行人终于到了江南,还未能去体会这里与京城有何不同,就赶紧回到骆府安置去了,骆明诗和那几个丫鬟都在马车上坐了那么久,又都是女子,何以受得了如此颠簸。
  江南骆府的管家早就得信了二小姐要来,因此就早早在门口候着了。
  管家骆星海本就是骆家的老人了,在骆安时还未上京前边就在江南骆府当管家了,但自从之前的老爷也就是骆明诗的祖父去世,骆安时上京做官之后,这骆府的就全靠他打理。
  如今的骆府里也就几个护卫和婆子,显得冷清的很,如今听闻二小姐要来,骆星海骆管家自是喜不自胜,原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守着这座空宅子死去,未想到尽然在有生之年还能服侍到骆家的主子,他自是高兴的。
  因此骆星海携着如今骆府内所有的下人都来门口迎接,脸上的喜色也比往常要多得多。
  众人只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一身月牙白百褶裙,上身系百花烟罗衫,乌黑亮丽的长发只用一根琉璃百合簪子随意挽了一个髻来固定,很有一番简单雅致的味道,眉宇间的清冷和疲惫反倒叫人觉得她不好惹,一时间果然没有人能将她当做是一个孩童来看待。
  只是出口的声音却又意外的好听,直叫人犹如沁入心脾一般清爽,只听她说道:“劳烦骆伯在此处亲迎,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了。”
  骆星海闻言声色竟然有些激动,并不以骆明诗的话托大,反而竟然朝着骆明诗鞠了一躬,说道:“小姐折煞奴才了,小姐是主子,奴才当不起小姐一声骆伯啊。”
  骆明诗见状赶紧上前虚扶一把,说道:“骆伯莫要妄自菲薄,我虽从前未见过骆伯,却也是听过骆伯您服侍祖父,又是扶持着我父亲长大,这一生骆伯,您当然当得起,再莫要对我行如此大的礼,若让祖父知道,可该怪罪了。”
  骆星海没想到骆明诗竟然对他如此尊敬感恩,又闻骆明诗提及他从前的主子,又想到了算是他一手带大的骆安时,心中感情一时悲喜交加,眼眶都有些湿润。
  骆家祖父都西去了那么久,哪里还会来怪罪她对一个奴才不礼貌?二小姐这般哄得自己接受总归是她的一片心意。骆星海心中感激,脸上也是热切,说道:“小姐快些进屋吧,一路劳累实在辛苦,老奴已经备好了热水喝吃食。”
  骆明诗身子也实在辛苦,便也没有再推脱下去,便由着骆伯领着去了。只是走之前又回身将那骨灰盒从马车里抱了出来,望春眼见着就要起帮忙,被骆明诗侧身躲过了,“我自己来就好,”也算是尽一份孝心罢。
  骆府原本的老人们见着小姐这般知礼和善,又早闻着二小姐为葬母不远千里来到这江南,如今一看果然是个重孝之人,心中的忐忑之意也少了些,心中都对这个小姐印象极好,做起活来也更尽心了些。
  骆星海却也注意道一同随性的人中还有一个男人不似侍卫打扮且一身贵气,便知晓他不是下人,然而却也看着不像骆府的子孙,因此便问道:“小姐,不知这位公子该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