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卞老先生的眼光从后头两个人身上扫过,按理来说,张国良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圆孙,关系应该亲近才是,不过当年张国良就是娶了那个商人妻,才先是不听他的劝导走了歪路,后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卞老先生对张国良的妻子有偏见,连带着对这个晚辈也不假辞色,同样的,这孩子听多了父母的抱怨,对老爷子也毫无亲近之心。
  见孩子畏缩的样子,卞老先生皱了皱眉头,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说到底,他这个长辈都快出了三辈了,哪里还管得住他们。不过等看到另一个人,他的眉头更是紧锁,回头就瞪了一眼张国良,冷哼道:“把人带走。”
  站在张国良身后的年轻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位老爷子这般不给颜面,脸色顿时也是一僵,抬头看了眼张国良,眼中带着几分威胁。
  张国良连忙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飞快的走到卞老先生身边,低着头说道:“师傅,这孩子真的有些天分,您不是要给咱们收一个小师弟吗,我觉得他挺好的。”
  卞老先生倒是气笑了,反倒是说道:“你看好的人,我就更不放心了。”
  见气氛闹得更僵,后头那年轻人倒是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古礼,抬头说道:“卞老先生,不如您先看看我的能力,再做决定如何?”
  对着张国良之外的人,卞老先生倒是没有那么不客气,但也没啥好脸色,只是说道:“我认识你,你是严五一的儿子,之前寿宴上见过你一面。”
  严新宇听了这话,倒是露出笑容来:“先生好记性,我爸爸确实就是严五一。”
  严五一是京都仁善私立医院的院长,卞老先生与他自然也是认识的,表面上看起来倒也是和乐融融,没有几个人知道,卞老先生十分看不上严五一的为人处世,对着上头就谄媚恭维,对着下头就耀武扬威,对着病人没有一点慈爱之心,这些年京都仁善私立医院越来越不像话了。
  卞老先生当年与严家的老爷子还有几分交情,在看见仁善医院朝着距离仁善越来越远的方向走,心中还惋惜过,不过那是人家的家业,他也不好多嘴,不过心底对那位严五一到底是看不上眼。严新宇是他的儿子,卞老先生深刻觉得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个人的品格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卞老先生从来没想过要一个多么伟大多么为国为民的,但为人医者,好歹得有一颗仁爱之心,否则的话,即使有一身医术,也不能被称为医生。
  听见他的话,卞老先生只是说道:“你们医院走的是西医的路子,你找到我门下算怎么回事儿,赶紧走吧。”
  严新宇却说道:“卞老先生,我自小仰慕中医风采,这些年自学了许多,自问有几分天赋,还请先生考究考究。”
  卞老先生却不相信这话,严五一是什么人,会让自己儿子从小开始研究不能带来极大利益的中医才怪,这话里头的水分可不是一般的多。
  卞老先生只是挥手说道:“不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严新宇见他完全没有接受自己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心机,但他到底也是年轻气盛的孩子,脸上难免露出一些来,幸好很快想到这次拜师的重要性,飞快的压抑住自己的心绪,忽然上前一步跪了下来:“还请老先生先考校我一番,告诉我哪里有不足?”
  严新宇自小也是顺风顺水惯了,对自己充满了自信,觉得中医这一路,他不说融会贯通,也算入了门,身后还有仁善医院在,至少比许多人都占有优势。如果不是他爸爸严五一说,现在京都的领导人都喜欢用中医调理身体,他也不会花费那么多的心思研究中医。
  严新宇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些,让卞老先生看出他学中医的心思不纯,所以对他抱有几分成见。
  卞老先生见他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也是皱了皱眉头,忽然开口说道:“好吧,既然你这般坚持,我见考校一番,老孙头,你让那孩子也进来,我一同考校。”
  严新宇听了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朝着外头看去,正好看见向安格走进来,因为方才在院子里晒了好长时间的太阳,脸色有些红扑扑的,看起来有些可爱,倒是显得更加年轻了。
  严新宇一看,他穿着简单,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整个人年纪也不算大,虽然跟着孙教授来的,但卞老先生连徒弟加外孙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别人了。这般一想,心中的防备倒是放下了一半。
  卞老先生也细细的打量向安格,方才粗略的看了一眼,只觉得这孩子目光清正,模样也俊秀,如今细细看来,倒是发现这孩子身上有一种难得的平和的气息,是现在孩子们少见的,如今社会步骤快,许多人都显得浮躁了一些。
  卞老先生注意到,向安格的手指甲里头带着些许草药的碎末,猜他在院子里头的时候,帮着几个学徒整理草药了,这般看起来,倒是真有几分孙教授描述的影子,至少为人勤快这一点是没跑了。
  向安格可不知道孙教授帮自己刷了许多好感度,听说卞老先生要考校他们,自然也摆出最认真的态度来。两个都是年轻人,模样都还端正,往那儿一站倒是挺有气度,相比之下,向安格气质温和,严新宇却带着几分锐利,卞老先生吃过张国良的亏,自然不喜欢锐利的更加偏爱前者。
  既然要考校,卞老先生也不会做什么手脚,直接开始问问题:“伤寒论第六卷,你背给我听听。”
  向安格还来不及说话,严新宇就郎郎背诵起来,看那流利的程度,就知道他对伤寒论肯定是研读过一番的。
  旁边的张国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对于师傅会考校的内容,他自然也猜测过一二,对此来之前专门对严新宇做过一番培训,让他足以应付过去。
  其实张国良也不愿意卞老先生收徒,毕竟以他们的亲戚关系外加师徒身份,老先生若是过世,留下的东西都是他的,只是碍于严五一那边的事罢了。
  严新宇飞快的背完,卞老先生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转而对着向安格问道:“你觉得他背的如何。”
  向安格只能说道:“一字不差。”
  卞老先生点了点头,又说道:“那你就把第五卷背一遍。”
  向安格整了整精神,也跟着背诵起来,他背的不是很快,但有一种奇怪的韵律,在场的人都是学习过中医的,自然知道这是断句断的非常对,比起严新宇一股脑儿的背诵出来,他倒像是融会贯通了一般。
  严新宇也显然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心觉得是他用了小伎俩,如果不是他先背,在等待的时间内,自己恐怕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等向安格背完,卞老先生又问道:“你觉得他背诵的如何。”
  严新宇微微一笑,看起来倒像是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说道:“一字不差,先生,下一场考校不如他先来,如何?”
  卞老先生点了点头,也不犹豫,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去院子里,挑选一份治风寒的药材过来,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这话一出来,严新宇的脸色更加难看,要知道他们方才进来的时候,向安格就在院子里头,很可能他已经将药材的位置弄得一清二楚,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太吃亏了,他心中暗骂这老头子偏帮,嘴上只是说道:“十分钟,是不是时间短了点,毕竟我才刚来,并不知道那些药材的位置。”
  卞老先生慢悠悠喝了口茶,倒是开口说道:“这样吧,你就二十分钟,只能是院子里头的药材,一共才三十种,二十分钟的时间,足够你看清楚了。”
  自己的心思被卞老先生一语道破,但到底是得到了便宜,严新宇只好不再说什么,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向安格确实是已经看过一遍药材,见卞老先生只说治疗风寒,并未有其他,只捡着最保险的药材挑选了一遍,按照自己的经验拿出最合适的药方来,十分钟过去,他很快回到屋子里,将自己的药方放到了卞老先生面前。
  卞老先生看了一遍,并未说话,只等严新宇也回来了,再次检查了一番他的药方,才开口问道:“你们的药方大同小异,不过安格的药方里头,没有天麻,反倒是多了一味生姜,这是什么原因?”
  这话一说,严新宇的脸色更加难看,天麻的价格比起生姜而言,自然昂贵了不知道多少,卞老先生是出了名的老顽固,这家伙居然这般会投其所好,也怪自己照着在医院的习惯来,居然忘记了这码事儿。
  严新宇神色恼怒,不等向安格说话,便开口说道:“这不公平,天麻虽然贵了一些,但胜在药效好,我们只考风寒的药方,跟价格无关吧。”
  卞老先生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却又说道:“安格,你说说看自己的理由。”
  第48章 往事
  卞老先生看向向安格,等着他的回答,丝毫没把严新宇难看的脸色放在心上,事实上,在他跟着张国良进来开始,老爷子就注定了不可能收下他。当年张国良,那是因为卞老先生看在去世的妹妹份上,又想着有些天赋可以调教,这才收下的,同样的错误,他怎么可能犯下两次。
  严新宇再也维持不了良好的风度,看向向安格的眼神里头显示扎着钉子似的,如故眼神能够杀人,向安格这会儿估计已经被钉在十字架上了。幸好他好歹知道,卞老先生这儿不是他能够放肆的地方,勉强压住自己咆哮的欲望。
  向安格看了眼身边的人,才开口说道:“我当时挑选生姜代替天麻,确实是有价格的原因在。”
  话音未落,严新宇就冷笑一声说道:“天麻虽然贵了一些,但胜在药效好,光顾着开廉价药材有什么用。”
  向安格也不生气,继续说道:“不过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刚开始卞老先生要求我们取来风寒的药材,并没有说清楚病人的体质到底如何,服用天麻常有头晕、恶心、胸闷、皮肤丘疹伴瘙痒等,个别会出现面部或全身浮肿,甚至脱发现象。这是因为有人会对天麻过敏。而且天麻有一定毒副作用,天麻中毒剂量是40克以上,中毒潜伏期是1-6小时。”
  当向安格说出天麻过敏现象时,严新宇的脸色就阴沉起来,确实,他方才压根就把过敏这回事儿忘记了,毕竟对天麻过敏的人也不常见,只是个别现象罢了。
  但这会儿向安格当众说出,直接就将严新宇的表现打落到尘埃里头,即使卞老先生不开口,他也知道今天自己绝无可能拜师成功。
  向安格继续说道:“生姜是常见的食材,相比天麻虽然药效一般了一些,但胜在安全,在没有确定病人具体情况的状态下,我选择最为安全普遍的药方。”
  其实就向安格而言,天麻就一个祛湿的作用是对风寒对症的,用不用都无所谓,如果不是院子里头药材不足,他也不会用上生姜。
  向安格的话有条有理,就是后头的张国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严新宇更加出色,他神情有些着急,再见卞老先生听完,果然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眼睛一转,连忙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确实是有道理,这样一来,两个孩子就是都是一胜一负,师傅,不如你出第三题,让他们再比试比试如何。”
  这话一出来,就是孙教书都觉得张国良这些年都被够吃了,这算是什么话,第一局向安格不说占了优势,起码也是胜负未分吧,听他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向安格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呢,也怪不得卞老先生越来越看他不上。
  卞老先生也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徒弟,见他猛地低下头,不敢与自己对视,便知道他将严新宇带来,不知道拿了人家什么好处,不过即使是这个外孙子,他也压根不可能为他打破自己的底线,听了这话,只是看着严新宇问道:“你觉得如何?”
  严新宇原本已经丧气,但一听张国良的话,卞老先生又是态度未明,立刻拱手说道:“还请老先生出第三题。”
  卞老先生一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由方才的两题,足以看出严新宇确实是有几分天赋在,只可惜,这孩子的天赋,也跟张国良似的没有放在征途上,自视甚高又是眼高手低,将来成就有限。
  心底已经给严新宇判了死刑,对向安格确实也有几分满意,但卞老先生觉得,趁着今日多考校一些,倒是也没有坏处,想了一下,便又开口说道:“这样吧,你们给这孩子把把脉,看他的身体情况如何?”
  卞老先生指着的人,却是跟着张国良一起进来的孩子,他这个儿子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见到老爷子就跟鹌鹑似的缩在自己父亲背后,这会儿听见卞老先生的话,有些不安的扯了扯张国良的衣袖,但张国良却连忙接着说道:“好好好,师傅这题目公道,谁也做不了弊。”
  张国良说完这话,直接推着儿子去桌边坐下,又对严新宇使了个眼色。严新宇心头一动,倒是开口说道:“这次还是这位小兄弟先吧,待会儿不如我们都默写下来,看看谁说的比较准。”
  向安格自然答应,走到桌边按上小孩儿的脉相。小少年似乎一刻都坐不住,整个人显得十分不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会儿又是盯着向安格看,也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向安格按着脉相,倒是发现这孩子如今的身体好的很,几乎没有任何的毛病,不过想来也是,又是年轻的孩子,又是医学世家出来的,就算是有病,也早就治好了。
  后头,站在严新宇身后的张国良忽然压低声音说了两句话,因为他们站的位置背光,倒是没有人察觉。严新宇眉心一动,更是胸有成竹,等轮到他的时候,把脉看似认真,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远远没有方才向安格那边用心。
  卞老先生人老成精,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见状不免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微微合上眼睛,等着他们将最后的答案写出来。
  见卞老先生没有看着自己,那少年人张军倒是活跃起来,屁颠屁颠的走到两个人身边探头探脑的看着,他先看了严新宇这头,再走到向安格这边,这一看倒是愣在了那儿。
  “哎,怎么了?”张国良开口问道,张军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瞧瞧的抬头看了眼自家老爹,却不肯多说什么。
  张国良这会儿也没有心思理会他,只等着最后的结果出来。
  一会儿功夫,两份脉相都放到了桌上,卞老先生将两份脉相都拿起来一看,看到严新宇那一份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三徒弟,张国良却不敢迎着他的视线,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说话。
  卞老先生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看下一份,拿起向安格的脉相仔细看起来,这一看倒是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孙教授在旁边围观,倒是比几个当事人还要紧张,见他这般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安格写的哪里不对吗?”
  卞老先生也不说话,将两份脉相递给身边的孙教授,孙教授看完,脸色也有几分古怪,卞老先生又指着张国良说道:“你也过来看看。”
  张国良连忙走过来结果,一看严新宇的脉相,就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我就说新宇是有本事的人,瞧瞧,这多十几年前的毛病了,他还能看出来。别看我家军军现在身体好,其实小时候有点心脏病,花了不少的功夫才看好呢,都是托了仁善医院的福。”
  原来张军出生的时候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比一般的孩子总是体弱一些,为此,张国良也是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别看他整个人不着调,对唯一的儿子还是十分疼爱的,那时候恨不得自己替了他去,据说后来还是在仁善医院做了手术,这孩子才变得健康起来。
  方才张国良暗地里给严新宇打暗号,其实就是提醒他这件事儿,严新宇对这件事显然也知道的十分清楚,脉相上头,居然连时间都写的明明白白。
  张国良得意了一番,再看下一张脉相,脸色却忽然一变,下意识的朝着卞老先生看过去。
  卞老先生叹了口气,只是说道:“枉费你跟我学了几年,结果连儿子的身体都看不准,我不让你出去骗人,都是为了你好,偏偏你只以为我挡着你发财。”
  张国良脸色忽青忽白的,猛地将脉相一拍,连声问道:“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严新宇显然也知道事情不太对,走过来将向安格的脉相看了一遍,随即冷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居然说当年的手术其实是失败的,如果真的是失败的话,张军这些年怎么可能是健健康康的。”
  向安格看他们的表情,也猜到其中必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便开口说道:“脉相确实是如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时手术看似成功,但其实让心脏的负荷更大,手术过后不到一年,张军的身体肯定出现过反复。”
  听了这话,张国良的脸色微微一变,确实是如此,当年手术过后,张军的身体眼看着好了起来,谁知道不到一年,居然再一次病倒了,而且来势汹汹,他也检查不出哪里不对劲来,只把出来身体有些虚弱,五脏皆虚。不过后来张军住院了一段时间,身体很快好了起来,他也就放了心。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确实是异常,张国良并不是对医学毫无所知,虽然他的本事比不上师门里头的这些人,但放到外头,也能勉勉强强算一个名医,当时也曾经怀疑过那次的手术有问题,只是后来张军很快好了起来,对此他也就没有追究,毕竟仁善医院的严五一跟他的关系还算不错。
  向安格见他脸色异常,便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当时应该有人对病人用了十分珍贵的药材,以至于这些年他受益匪浅,不仅身体渐渐自愈,这几年基本上都不太生病吧。”
  中医里头,确实有些药材号称生白骨活死人,虽然大部分都是谣传,但确实是有一部分具有特殊的效果,不过随着自然环境的破坏,现在这些药材都少之又少几近灭绝。
  听了他的话,张国良猛地抬头朝着卞老先生看去,眼中透露出十分的复杂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羞愧的低下头。
  严新宇却不知道张国良的心思,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当年的手术不成功,张军很可能病情恶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更别说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
  但这一次,张国良却没有帮他,反倒是扯了他一把,开口说道:“算了吧,这次是你输了。”
  严新宇的脸色更加难看,看向张国良的眼中带着一丝威胁,只可惜张国良却视若无睹,看了一眼卞老先生,惭愧说道:“师傅,当年是你救了军军吧。”
  卞老先生也不看他,只是说道:“医者父母心,你那妻子虽然不信任我,但我却不能看着一个孩子去死,祖上传下来的这点东西,早晚都是要用尽的,能换来一个孩子的性命,也是一场功德。”
  听了这话,张国良却更加愧疚,这些年他与卞老先生关系恶化的另一个重大原因,就是他想要用卞家祖传下来的一方药材,那药材珍贵万分,据说能起死回生。张国良对此并不相信,却也知道,自家这位舅公,手里头确实是有一种珍贵的药材,药材非常好。
  只是在他提出的时候,卞老先生一口就回绝了,张国良心中恼怒,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师徒俩的关系自然更加僵硬。
  只是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早在十多年前,师傅就把那药材用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一时间,张国良思绪万千,最后想着,当年他听从妻子的意愿,让儿子经历西医手术,而不是中医治疗来治病,果然是一个大大的错误。那时候他虽然口中不说,却也觉得,对于心脏病这样的先天疾病,中医能做的十分有限,还不如直接西医治疗断了根,谁知道临了临了,还是老爷子出马救了人。
  卞老先生见他这般,心中也是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的硬脾气,当年他曾经提过,由自己来帮张军调养身体,谁知道张国良的妻子对他成见已深,又听他说不一定能治愈,最后还是选择了仁善医院,虽然后面他出手挽回,但双方还是不约而同的隐瞒了这件事,连带着张国良也被隐瞒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