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节
  傅悦自然是可以跟着去了。
  如今赵褚地位水涨船高,在朝中是有实权的,皇帝对他近来也颇为偏爱大婚办的很隆重,楚贵妃亲临主婚,宾客云集,喜气洋洋。
  一场大婚很顺利的结束,没有出现任何偏差和意外。
  楚胤是第二日天刚亮就离开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傅悦,他也没有惊动,只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傅悦许久,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便起身离开了。
  直到他脚步声远去,甚至睡消失后,傅悦才缓缓睁开了眼,抬手,轻轻抚着自己的额头,怔然出神许久后,忍不住撇了撇嘴,闷声低语:“吻别都那么没诚意……”
  亲个额头算什么!?
  清汤寡水的,真是讨厌。
  不过,也能理解吧,早知道不装睡了。
  她不喜欢离别,他也不喜欢,所以,他应该直到她是装睡的,只是当做不知道,彼此都知道,若是醒着,不过是徒增两个人的不舍罢了。
  第一次,傅悦对自己羸弱的身体行生了深深的厌烦,若她身子强健,便可以与他一道,他去哪都可以跟在身边了……
  所以,好好养着吧,为了以后不用再受今日这般的分离!
  傅悦这么想着,也没了睡意,便直接起身了。
  因为楚胤今日会离开,所以,平时这个时候还没来候着的安姑姑和清沅她们现下已经在外面了,她却谁也没有惊动,悄无声息的走到窗台下坐着,等着外面慢慢天亮。
  神色怔凝,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却又仿佛看着更远的地方,而她目光所望,正是南边的方向。
  刚走,就想他了啊……
  不晓得过了多久,天边破晓,日头缓缓升起的时候,她才起身,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唤来了外面候着的人进来给她梳洗,准备早膳。
  神色依旧,似乎,半分离别的愁绪都没有。
  第298章 太子心疑,自取其辱(一更)
  楚胤离开是暗中,除了府里少数人,其他人皆不知此事,更别说外面的。
  楚王府一切依旧。
  外面也依旧情势诡异。
  不同于之前的分庭抗礼剑拔弩张,荣王近一个月来不理政事,一心陪着荣王妃在庄上养病,朝堂上太子独大,所以,暨城平静得诡异。
  没有人知道荣王这个时候一改低调究竟是有何打算,就连他的那些近臣也不得而知,但是不管有何打算,他这般反常,终是让人不安。
  这段时间,朝堂上下都对此诸多猜测。
  太子对此,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东宫之中,赵祯坐在上座桌案后紧锁眉头沉思着,他的心腹手下奎叙禀报道:“殿下,属下多番暗查,荣王确实一直在别院陪着荣王妃养病,荣王妃也确实是病得极重,似乎卧床不起了。”
  赵祯却犹自不信,只拧紧了眉头问:“你可潜入别院中探查过?”
  奎叙道:“回禀殿下,却有潜入过,不过主院那一带是荣王夫妇所住的地方,明卫暗哨极为森严,属下轻易靠近不得,然则在别院其他地方探查消息所知,荣王妃病重不假,且荣王也确实在日夜侍疾,属下曾远远看到他憔悴许多,想来确如传言。”
  赵祯眯了眯眼,心中疑惑更深:“确如传言……这就有意思了,本宫的这个大哥虽然确实是爱重王妃,可也不至于情深如海的地步,会为了王妃耽误正事么?想想都不可能,这里面定然另有蹊跷。”
  说着,他又问:“那他手底下那些人呢?”
  “属下探听得知,荣王手下那些人似乎也不知荣王因何如此低调消沉,多番求见皆被拒见,荣王一党如今人心不安。”
  “就没有其他异常?”
  “属下这些天日日盯着荣王,荣王这一个多月来,除了几次进宫之外,从未踏出过别院半步,更是没有接触过他手底下那些官员将领属下也派了人去暗探荣王手底下那些人的动向,没有任何异常。”
  赵祯更困惑了。
  奎叙想了想,问:“殿下,可还要继续?”
  赵祯沉声道:“继续,务必盯紧他,最好想办法接近他一探虚实,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定然是另有筹谋!”
  “是!”
  “去吧。”
  奎叙连忙拱手退下。
  赵祯在桌案后静思许久,才拿起一旁堆积的奏本看了起来。
  现在皇帝抱病,太子监国,连荣王也不再插手政事,几乎所有的朝政大事都落到了他头上,所以他很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进来一个小太监:“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来了。”
  闻言,赵祯本来还有些沉重的脸色陡然一凛,眸间划过一抹厌恶,面上却不动声色,搁下奏折,淡淡的道:“让她进来。”
  小太监领命出去,很快,一身宫装打扮高贵的太子妃沈知兰款款走了进来,她身后的侍女,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装着一碗东西。
  “臣妾参见殿下。”声音略有几分清冷,却还是少了当初的那份冷傲。
  赵祯淡淡的道:“起来吧。”
  “谢殿下。”站起身子,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赵祯眉梢一挑:“你怎么来了?”
  沈知兰摸了摸,淡淡的低声道:“天气炎热,臣妾命人做了一碗银耳莲子羹送来给殿下,太医说此羹袪火。”
  说完,微微转身,将婢女手里的托盘接过,然后走上前,亲自送到赵祯面前。
  赵祯看着熬制的十分香甜可口的银耳莲子羹,神色不明,半晌,才抬起头看着站在桌案边神色淡然的沈知兰,忽而一笑,意有所指:“你送来的东西,本宫可不敢再入口了。”
  沈知兰面色一僵,袖口下的手不由握紧。
  赵祯眼眸间略带讥讽,哼笑问:“听说你母亲昨日来了东宫,看来不单纯是来看你的,说吧,这里面又加了什么东西?”
  沈家早就被解禁了,可沈丞相如今处境十分尴尬,虽然还是重新介入朝局,可他被革职禁足三个月,朝中情势早已大改,他的权柄不如以前了,还被皇帝新扶持的庞家处处挤压,皇帝也对他拒而不见,地位不保。
  昔日盛极一时的沈家,如今已经走了下坡路,若非权倾朝野多年党羽不少,根基还算深厚,估计就真的不保了。
  所以,沈家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沈知兰这个太子妃,而沈知兰唯一的出路,就是他这个太子,自然,也想办法让沈知兰笼络他。
  近日,青阳长公主就时常出入东宫。
  沈知兰咬了咬牙,似有些懊恼难堪,袖口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咬了咬牙道:“殿下若是不想喝就不喝,何必这样羞辱臣妾?”
  赵祯冷笑:“羞辱你?不尽然吧,难不成太子妃是忘了,上次本宫喝了你送来的东西后,发生了什么?”
  沈知兰当即难堪至极。
  半个月前,她送来了一碗汤,他喝了,汤里掺了催情药,他不得已宠幸了她。
  赵祯讥笑道:“又想故伎重施?怎么?你以为你很聪明?如此低劣的手段也可以让本宫再一次着你的道?这样的事情一次便罢了,如今又来……你就这么不甘寂寞么,非得来自荐枕……”
  沈知兰当即恼羞成怒,想都没想就出声喝止他的话:“太子殿下!”
  赵祯话音一止,倒是没有继续了,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沈知兰想要反驳都没有底气,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忍下那份憋屈,只不甘心又认命的道:“殿下若是不想喝,那我让人端走便是,何必说这些话来羞辱我?”
  赵祯嗤笑:“那你倒是让人撤走啊,废话那么多作甚。”
  沈知兰羞愤不已,刚要叫人撤走,自己也打算告退时,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宫人,赵祯一眼便认出,那是宋侧妃的婢女。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赵祯也没有再理沈知兰而是i文那个宫人:“何事?”
  那宫女一脸喜色道:“启禀殿下,刚才宋侧妃身子不适,请来了太医,太医说,侧妃有喜了!”
  闻言,赵祯一愣,随即大喜:“当真?”
  那婢女道:“太医所断,应该不会有错,说是已经两月有余。”
  赵祯那哪里还坐得住,当即起身就往外去,显然是要去看他的宋侧妃。
  毫不理会站在桌案边一脸羞愤恼恨的沈知兰。
  第299章 好不甘心,乞巧将至(二更)
  沈知兰站在那里,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袖口下的手紧紧攥着,修长锐利的指甲都嵌入血肉之中,鲜血沁出,染红了她的掌心可袖口,她却犹自不知。
  又有喜了……
  三个月前,她刚入东宫不久,胡良娣被诊出有孕,如今已经五个多月了,他派人把胡良娣保护得很好,皇后也派了人来,让她如何不甘也无可奈何,如今宋侧妃又有了……
  可她作为太子妃,嫁进东宫三个多月,他连碰都不愿碰她,人前给足了她体面,人后却不予理会,说话也都是冷嘲热讽,这让她很不是滋味,当初如此倾心于她的人,怎么就变得如此无情冷血了呢,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谁不知道,嫁进东宫三个月的太子妃,竟然还是完璧,而他去百般宠幸东宫的那些侧妃姬妾,虽然偶尔宿在她宫里,也都不愿碰她,也就半个月前,母亲得知她从未受宠,万分焦急,让她给他下了药……
  她其实不稀罕的,可是作为太子妃,又背负着沈家的荣辱,她只能讨好于他,想办法邀宠……
  曾经名满暨城甚至是秦国的沈家千金,人人称颂的秦国第一才女,却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可再不甘心,她又能如何……
  沈知兰有些颓然气馁,认命的闭了闭眼,之后再睁开时,便已经是刚才那淡然清冷的模样,深吸了口气,她吩咐自己的侍女将汤羹撤走,然后便离开了大殿,往宋侧妃的寝殿去。
  侧妃有喜,她作为太子妃,应该去看看加以问候的,虽然谁都知道这并非真心。
  一转眼,楚胤走了好几日了。
  这一个多月来,裴笙每隔三日来一次楚王府,由姬亭给她施针,今日是最后一次了,她脑子里的血块已经散去,接下来只要吃完姬亭开的补脑养神的药,便再无后顾。
  傅悦时常体力不支,倒是没有每次都跟她一起去姬亭那里,只有体力尚可的时候才会一道前去,其他时候只让清沅带她过去,等弄好再带回来,今日便是没有一道去,只在墨澜轩的凉亭之中,教楚馨抚琴。
  裴笙回来的时候,听到后面的湖边亭阁那里传来松沉旷远的的琴音,她闻声而去,远远的看到亭子里,傅悦正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在休息,而她的旁边一丈外,置了一架琴,楚馨那个小丫头正坐在旁边抚琴。
  楚馨已经快十岁了,学琴也学了两年了,本来就是个聪慧有灵气的小姑娘,学东西很快,教她的也都是名师大家,自然学得不错,眼下已经可以顺畅的弹出不少曲子,眼下弹的这一首便弹得不错,裴笙虽然不善音律,却也学过,所以略懂,听得出来楚馨所谈的这首名叫《江陵别赋,是有名的曲子,听着很伤感,虽然她也不清楚这首曲子有什么故事,可却听得出来其中的悲伤。
  以前她是听不进这些调调的,原本她也不喜欢音律,可如今,她似乎都听得进去了,自然,也不知为何,很喜欢这样的曲调。
  正恍神之际,那边传来了傅悦叫停的声音,琴音也随之停下。
  原来傅悦不晓得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叫停了之后,纠正楚馨:“你刚才那个转折还是有些生硬,不够顺畅,意境也不对,得多练练,再来一遍。”
  楚馨委屈巴巴的道:“二婶儿,人家练了好多次了,可还是不行啊。”
  “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