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质问
  寒冬的上午,路上,车很少。
  出租车在路上疯狂的奔驰。
  雪虐风饕,松柏后凋。
  除了松柏之外的路旁的绿植,皆是衣服死气沉沉的颓败。
  看不到一丝的希望和绿意。
  其实即便是生机勃勃,在此时此刻的薄相思眼里,也是雾蒙蒙的灰色。
  她抬起羽绒服的衣袖在脸上狠狠的擦了一把。
  找到杀母仇人,她应该是高兴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好像被揪住了。
  生疼。
  好似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心脏上划出一道小口子,将匕首狠狠的刺进里面,重重的拧搅着。
  一阵剧烈的疼痛后,剩下的是肌肉的麻木。
  或者说是自我保护机制下的自我麻痹。
  相思眼泪不受控制的哗哗落下。
  她不住的羽绒服的衣袖抹眼泪。
  以至于前面开车的出租车司机都看不下去了,趁着在红灯路口等绿灯的空暇时间,赶紧递了一包抽纸过去。
  薄相思接过去,闷闷的说了一声谢谢。
  司机忍不住说道,“我看你年纪也不是很大,虽然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但是小姑娘,你以后的路途还长着呢,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其实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除却生死,都是小事,都是过眼云烟,风一吹,就散去了,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都是很脆弱的,分分钟就过去了。”
  薄相思闷闷的点点头,嗯了一声,“谢谢大叔。”
  司机轻轻叹息一口气。
  红灯变换了绿灯,司机继续开车。
  路上就没再说话了,车厢了一片难以言喻的寂静。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薄家老宅小区外面的保安亭附近停下来,薄相思扫码付款。
  她已经走出去了几步,好心的司机大叔还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喊了一句,“一切都会过去的,孩子,不要意气用事。”
  薄相思转过身,她挥挥手,“谢谢。”
  来自这个冬天的唯一一点暖意,竟然是来自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她有点感动,又有点好笑。
  出租车跑走户,薄相思深吸一口气。
  她一根手指轻轻的拭去脸颊上残留的泪珠。
  昂首挺胸。
  大步向前。
  她的目的地很明确,她的目标也异常明确。
  薄家,薄夫人。
  推开门,薄相思走进去。
  院子里有正在修剪雪松的修剪师,看见薄相思眉开眼笑,“小姐回来了啊?”
  薄相思点点头,微微勾唇,“雪松修剪的太规矩了,像假的一样,没有独特性了。”
  修剪师笑着说道,“这是夫人吩咐的,小姐。”
  薄相思淡淡一笑,微微颔首。
  头也不回的走去客厅。
  客厅
  薄夫人正在插花,寒冬腊月,外面寒风凛冽,凉意刺骨,不愿出门,便在家里消遣时间。
  忽然,她喊道,“阿月,我的药呢?”
  阿月跑来,“夫人,您刚刚已经吃过药了。”
  闻言,薄夫人愣住,“我吃过了?”
  阿月点点头。
  谨慎又小心的说道,“是的,吃过了的,早饭后就吃过了。”
  薄夫人哦了一声,随口道,“我忘记了,对了,你把先生叫下来,我有事情要找他。”
  阿月抿唇,极尽小心翼翼的提醒说道,“夫人,先生刚刚出门了,还说晚饭不要等他了。”
  薄夫人:“……”
  她啊哟一声,轻轻的拍了拍额头,“我这最近到底是什么破记性啊。”
  阿月值得低声接过话茬,“夫人,您最近可能是太累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话音未落,一声嗤笑在门口响起,打破了一份静谧的死寂。
  薄夫人抬眸。
  似乎对于薄相思的回家没有一丝意外,“你笑什么?”
  薄相思双臂环胸。
  慢条斯理的走近,“我在笑你啊,没休息好,是睡不好吧?”
  薄夫人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的插花上,“有话直说,没必要阴阳怪气。”
  薄相思笑了,“好啊,有话直说,睡不好的愿意是心里有鬼吧?心里有鬼的人大抵看着整个房间里都是鬼,怎么能睡的好呢?”
  阿月:“……”
  她已经被吓的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这个话题已经不是她们做下人的可以听的了。
  她匆匆忙忙扔下了一句,“小姐,我去给你倒杯水。”
  薄相思哎了声,阻止了阿月,“你先出去吧,没人叫你,就不要进来。”
  阿月早巴不得有人这样说了。
  她点头,唯唯诺诺的应允后,慌不择路的跑出去。
  薄相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薄夫人。
  大抵是目光中的仇视太深切。
  薄夫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怎么样?外面终究是不如家里好吧?我也想开了,你想进娱乐圈就进吧,毕竟是你自己喜欢的,我也不阻拦你了。”
  薄夫人想过了,要断绝薄夜冥和薄相思的所有不正当关系,就是要把两个人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自己时时刻刻的监视。
  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在此期间,她还要赶紧给薄夜冥找个女朋友。
  将一切或许会发生的隐患,全部扼杀在成长的摇篮中。
  闻言,薄相思笑着摇摇头。
  若是她早点妥协,自己就不会搬出去,薄夜冥就不会和她吵架,自然那个秘密就户永远埋藏在薄夜冥的心里。
  她就会一辈子傻傻的以为,母亲真的真是死于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交通意外。
  甚至,她还会对理解自己的薄夫人感恩戴德。
  继续认贼做亲。
  薄相思觉得特别荒谬的同时又特别好笑,“我是不是应该跪谢你的大度和理解呢?”
  薄夫人皱眉,“你今天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
  薄相思嗤笑,“薄夫人,不得不说,你的演技是真的好,但是我很纳闷,很好奇,这么多年,你不累吗?”
  薄夫人:“……”
  她目光深深的看了薄相思一眼,“你什么意思?”
  薄相思摇摇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薄夫人,当初你怎么害死我妈的,需要我向你描述一下细节吗?”
  闻言,薄夫人好像一个雕塑,愣在了原地。
  手指顿住。
  一朵娇花掉落在地上,娇嫩的花瓣被摔的七零八落,颓败了。
  她嘴瓣不自然的颤抖,“谁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