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上来一起睡一会儿。”顾覃之动了动身体,把窄小的病床让出一半来。
  “不用,我坐着就行。”我说,“你是病号,听话,好好休息。”
  “我真的只是有一点搓伤,你看我的眼神跟看刚粘的瓷器瓶似的。”顾覃之笑了,然后扶着床边坐起来,伸手就把我拖到了床上。
  我挣扎了一下,他马上哎呦了一声说:“别动别动,我头疼。”我马上吓得不敢动了,他一下把我搂在怀里,让我枕着他的胳膊。
  看着他得逞的笑,我才明白刚才他是故意的。但是此刻想动,却没可能了,他用胳膊把我箍的紧紧的。
  我抬头想看他的脸,被他用手按住说:“乖乖睡,一整晚没睡觉,女人是会变丑的。”
  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我居然很快就睡着了,连个梦也没做。
  额头痒痒的,我不由抬手拨弄了一下,听到他低声浅笑,我才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他亮晶晶的眼睛。
  “醒了?”他问我。
  “我怎么比你醒得晚?”我有些懊恼拍了一下头,准备起来。
  他好像真的没事了,翻身把我压住,一张脸凑得很近很近,眼睛里的笑意一点一点溢出来:“徐图,你是我的。”
  顾覃之此刻的声音带着些粘粘的味道,鼻音很重,热热的气息扑到我脸上,我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唇被他温柔地吻住。顾覃之从来都是君子,今天手却不老实起来,蛇一样钻进我的衣服里。
  ☆、060 人穷就贱
  顾覃之的温柔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然后变得霸道起来,我沉溺在他的吻里喘不过气,只知道我在他怀里,心跳如雷。
  我不敢睁开眼,生怕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面含春水。
  “徐图,以后不许再说分开的话。”他低声呢喃。
  “嗯。”我神智不清,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徐图,我喜欢你。”
  “嗯。”
  ……
  我觉得全身都在发热,就像是被人扔到岸上的鱼。拼尽全力的跳跃却找不到出口,找不到空气。
  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声响在耳边炸开。
  我一个激灵推开了顾覃之,越过他的肩膀看到方亦和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手里的保温饭盒掉在地上。我此刻觉得万分尴尬,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几乎不敢抬头看她,下意识的想从顾覃之的怀里逃走。
  顾覃之觉察到我的动作,用力把我搂在怀里,我们两人以一种十分不雅的姿势面对着方亦和。
  “你来做什么?进来之前不知道敲门吗?”顾覃之皱眉道,声音冷得能结冰。
  方亦和被他骂得身形一晃,退后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说:“覃之,我敲过门的,你们没听见。”
  然后她挺直了身板,眼神凌厉地看向我说:“覃之还在住院。你就这样忍不住了,怪不得大家都说穷逼人贱。”
  她的话就像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我全身气得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顾覃之站了起来,把我推到她身后道:“方亦和,我给你留着面子呢,不要逼我翻脸。”
  “我说哪一个字不对?”方亦和瞪着顾覃之道,“这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了,顾覃之你对她是什么感情,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方亦和!”顾覃之大声打断了她的话,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的病房,不欢迎你。”
  方亦和被他这样训斥不怒反笑,盈盈地看向我说:“徐图,你如果是因为钱和他在一起的,我没话说,毕竟钱这个东西谁都喜欢,如果你是为爱和他在一起的,我劝你三思。因为他是……”
  “啪!”一声响,方亦和被顾覃之打了一记耳光,她捂着脸身子晃了晃。
  “顾覃之,你个混蛋!”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和声音一起进来的是顾长山。他进来后直接把方亦和拉到身边,手指发抖的指着顾覃之骂道,“现在你长本事了,敢对女人下手了。”
  “我的事,真的不用你再管了。”顾覃之看着他说,“管了我小三十年了,你不觉得腻。我都腻了。”
  他声音苍凉,眼神深沉,语速很慢。
  顾长山被他这样盯着,居然一下就没了气势,他低声让方亦和出去等。之后看了看我说:“徐小姐,我想和我儿子单独谈谈,麻烦你也出去一下。”
  我看了看顾覃之,他说:“不用,你有什么话可以当徐图的面来讲。”
  “真的不介意?”顾长山问。
  顾覃之脸色微微一变,对我说:“出去等一下,她不敢对你怎么样。”我知道他嘴里的她,指的是方亦和。
  现在病房里的气氛怪怪的,我隐约猜到中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想听却不得不出去。
  病房外是一条长走廊。两旁放着长椅子,方亦和坐在左边的椅子上,眼神盯着地面发呆,我出来以后坐在右边的椅子上,视方亦和如空气。
  两个女人如同门神一样坐在病房的左右两边,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会觉得奇怪。
  我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方亦和忽然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发,如果你那一天觉得有问题要问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与顾草之从小就认识。算不上青梅竹马也差不多,保你对你想打听的事满意。”
  “不用了,如果我想知道,他自己会告诉我。”我把名片推了出去。
  女人就是这种纠结的动物,宁愿自己去头破血流,也不会相信情敌的话。
  “留着吧,总有一天你用得着,而且这一天一定不会太远。”她把名片塞进我怀里。
  话音才落,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顾长山走了出来对方亦和说:“亦和,咱们先走吧,他的伤不碍事,最多养一周也就全愈了。”
  我也站起来,越过顾长山的肩膀去看顾覃之,他紧绷着嘴唇站在门口。看着我微微一笑,这一笑让我安心。
  顾长山临走之前很用力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希望你可以把覃之当作一个病人,一张病床真的挤不下两个人,如果你愿意陪护。可以升级到贵宾病房。”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顾覃之伸手把我搂进怀里轻声说:“这样或许是好事,或许是坏事,我再一次表明我的态度,你也算是在他面前走了明路。以后的事慢慢来。”
  我听着他的心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在嘴里打了几个圈的问题:“方亦和到底想说什么,你又为什么不让她说?”
  他像是早料到我会这样问一样,揉着我的头说:“是五年前的一些旧事,我准备好了就会告诉你。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仰头看着他,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儿,眼神有点迷茫。
  “好,我等你告诉我。”我说。
  他笑了笑:“其实同样一件事,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叙述出来的角度完全不同,我希望关于我的事,你能相信我的话。”
  我用力点了点头。
  经过了这样一夜,我心里对顾覃之的那些疑虑早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都是信任。
  我在医院里照顾了他七天。医生说可以拆线出院了,他给贾茹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接,说顺便去吃一顿好的去去晦气,同时喊上了项东几个。
  天堂会所还是老样子,黑灰色的低调大门。进门以后的别有洞天,贾茹一路陪着,既不聒噪又不让人觉得尴尬。
  贾茹看了看顾覃之的脸色说:“恢复得不错嘛,你好像脸圆了,徐图到底是用什么喂养你的。”
  顾覃之笑着拍了一下她说:“嫉妒了?我敢保证要是让你照顾一周郭景然。他肯定比我圆润,谁不知道你的厨艺好啊。”
  说笑间我们到了包间,项东和郭景然几个已经在等着了,看到顾覃之都上来拍拍肩膀拥抱一下,然后说:“今天晚上让贾茹把贵宾间的泡池给腾出来。等下给你弄点艾叶水泡泡澡,去去晦气!”
  顾覃之笑着坐下来:“都说是给我去晦气了,今天晚上谁卖单?让我也发笔小财。”
  郭景然举手说我来,然后被贾茹一下把他手开说:“那个包间一晚上上的包池费打折以后都一万八,真的确定你来?”郭景然听她这样说。马上讨饶一样说,“顾总,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大家一笑,气氛活络起来。
  顾覃之环顾一周,示意贾茹给大家都倒了酒。然后自己举起杯子说:“我先谢谢一直以来各位的支持,还有对天堂的捧场。”说完他一饮而尽,自己又倒了第二杯,“第二杯呢,谢谢大家这一次来赴这个局。”
  说完又是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之后给自己倒了第三杯。
  当他拿起这杯酒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腾出一只手把我搂在怀里说:“第三杯,是帮我家徐图喝了,大家以后多照顾照顾。这是我的人了,我今天说一声。”
  项东他们几个都被顾覃之的喝法惊呆了,看了看我拿着酒杯走到顾覃之身边说:“覃之,你这是干什么呢?大家自小一起长大的,说这么见外的话。太不应该了吧。”
  顾覃之笑了笑说:“这不是见外,这只是正式的把我的女人介绍进圈子里,让大家都认识一下,免得以后闹出什么不应该的事。”
  “放心,放心。”项东忙应了下来。
  他这样一说。郭景然几个才反应过来,纷纷应声,并且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
  接下来大家开始给我敬酒,对我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喝得多了难免上卫生间,我才出包间的门贾茹就跟了出来。担心的问我怎么样,我摆了摆手说自己没事。
  她和我一起走到外面的回廊上,掏出一支烟递给我说:“抽吗?我看得出来,你不太高兴。”
  我接过烟在鼻子前闻了闻说:“不抽烟,女人为了将来生孩子一般都不抽烟的,你说我不高兴倒是真的。”我苦笑了一声,“你和他们熟悉吗?认识多久了?为什么顾覃之这样表态,我不但不高兴,反而觉得自己像物品一样,需要主人在外面确定我的物权所在?”
  贾茹笑着摇头,自己点了一支烟说:“你应该从顾覃之嘴里大概了解过我吧?”
  我点了点头,顾覃之简单说过贾茹。贾茹不算圈子里的人,典型的北漂。在武汉上的大学,毕业以后来帝都发展,在酒吧与郭景然发生了争执,大打出手,当时就把郭景然的脑袋给开了瓢,后来因为打架才慢慢和郭景然他们熟起来。
  “其实你不应该觉得顾覃之的方法不对,也不应该觉得他不尊重你,因为除了这个办法,他没法直接让你进入这个圈子。”贾茹抽了一口烟,看向我说,“这就是社会阶层,即使在这样的民主社会,阶层也是存在的,你必须承认。”
  ☆、061 女友可以有很多
  她看我一声不吭,凑上来看着我说:“徐图,你别和我说你天真到以为这个社会是完全民主公平的。”
  说实话,她的话让我很难受,不能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这个事实如此明了地摆在我们面前,人们却熟视无睹,自我欺骗着说这是民主社会,男女平等,众生平等,人人平等。
  每个人都知道。父母决定你的起步的高度。不用和别人比较,单拿我和顾覃之就泾渭分明了。
  “贾茹,我发现人都特别会自欺欺人。”我长舒了一口气,把肚子里那点不爽呼了出去。
  “是这样,现实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却被大家直接忽视。”贾茹叹了一声说,“不过这种自欺欺人推动着社会的发展和稳定,每个人都觉得机会平等,才会去努力;每个人觉得社会平等,才会有奋斗的动力。”
  外面夜色正好,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她抽完了最后一口烟说:“回去吧,时间长了他们该出来找了。”
  人生真的如戏,我在两个月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保存完整的古建里喝着酒聊着天,身边还坐着一个颜值高又有钱的未婚夫。
  在和贾茹聊天赏月以后。我似乎在自己心里找到了平衡,不管是骗自己也好,还是自己真的被说服了也罢,总之,回到包间以后,我心态真的平和了许多。
  顾覃之所做的最坏的结果没出来,顾长山既没把他从公司赶出来,也没有限限制他的权力,他还是那个把握着整个顾氏发展的掌门人。
  表面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甚至方亦和与顾覃之的婚变都无人再提及。我与项东几个已经把新公司的员工招聘到位,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林博是个颜狗,由他招进来的整个公关部五个,一水都是肤白貌美的大长腿,生生把别的部门的人给比了下去。
  员工到位后的第一会,项东直接就把公关部给拎出来,拿着人事给公关部的工资预算直接摔到了林博的脸上。
  “你们部门一个月的工资,都赶上行政部半年工资了,知道这发的都是自己的钱不?”项东恶狠狠的问。
  “项总,不能只看眼前得失,这帮美女要是放到市场上,有什么项目拿不下来,你就清等着我们项目部给公司捞金吧。”林博笑嘻嘻地从脸上扒下那张预算单说,“我保证一个月以内让公司开张。”
  “你爸的项目不算!”项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