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节
  雪灼不明白她拿匕首做什么,歪着脑袋,一副迷茫的神色看着她。
  “皮卡丘,过来。”她向它招手,听话的雪灼走到她脚边,在她的手上舔了两下。
  “对不起……”她低低道,一手绕过雪灼的脖子,一手将锋利的匕首抵上去。
  雪灼还是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喉中发出欢快的声音。
  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敷衍过去了,那下一回呢?
  容蓟已经开始心生怀疑,以他的敏锐,不可能会毫无所觉,留下雪灼,自己迟早要露馅,它对陌生人的敌意,以及对自己的亲密,实在太不正常,就算反应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得奇怪。
  不能排除容蓟在用雪灼来试探自己,他做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
  无论如何,雪灼都不能留着了。
  对于雪灼的死,她可以编造出许多的理由,比如它突然发狂,攻击无辜之人,她为了救人,只好出手将它击毙;也比如,它突然发狂攻击自己,她为了保命,只好忍痛下了杀手;再比如,它四下乱跑,与林中野狼混在一起,被人误杀。
  总之,如果容蓟真的追问起来,她怎么都能替自己脱罪。
  而杀死一只这样的狼,对她来时,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它甚至……不会反抗。
  深吸口气,握紧了匕首,拼命压下心底的那股灼灼哀恸,猛地将匕首朝前一送——
  雪灼发出低低的呜咽,艳红的鲜血滴落在地。
  哐啷一声,匕首落地。
  她悲痛掩面,终究,自己还是下不了手。
  在最后关头,匕首错了位,只割伤了雪灼的前肢。
  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等待了两年的主人,要如此伤害自己,雪灼半蹲在她面前,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喉中不停发出哀伤的叫声。
  “对不起,对不起……”它为了自己,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愿意做,哪怕自己要杀它,它都不会有丁点反抗,而自己,却因为担心被容蓟认出来,就残忍地想要夺走它的生命。
  还记得两年前那次春猎,它只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连路都不太会走。
  小小的狼崽,脾气不小,无论是谁都不能接近它,却唯独对自己,依赖信任。
  “对不起……”她抱住雪灼,将脸埋进它厚厚的皮毛中,滚烫的热泪,沾湿了雪狼白色的毛发。
  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像是突然决了堤一般,汹涌而出。
  有时候,不哭则已,一哭就停不下来。
  雪灼很听话,任由她抱着,一声不吭,也不管自己正在流血的前肢,反而用大脑袋轻轻蹭着她,以示安慰。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伤心,当初家破人亡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而现在,却像是要把积聚了两年的泪水,全部哭出来一样,哭到哽咽,哭到嗓子嘶哑,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好在大部分人都去参加开猎仪式了,没人注意到让她,她这才能哭个尽兴。
  哭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止了泪。
  拿出镜子一瞧,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原本黝黑的皮肤,黑一块白一块,两颊的面具也略有些松动。
  趁着没人回来,她连忙重新易容,将花了的妆补好。
  刚补好妆,就听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凌乱的马蹄声。
  呼,好险。
  幸好及时补好了妆,否则真要出事了。
  看了眼雪灼腿上的伤口,她叹息一声,对它招招手:“过来。”
  即便被伤害过,雪灼仍是不带任何戒心地朝她走了过去。
  她翻出止血药和绷带,将雪灼受伤的腿包扎起来。
  “蠢,蠢得突破天际。”自己要杀它,它竟然不躲不避,不反抗也就罢了,连点戒心都没有。
  雪灼却欢快地摇起了尾巴,一副很是开心的模样。
  她大囧,这蠢狼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夸它吧。
  算了,反正已经够蠢了,也不会再蠢到哪里去。
  早上是开猎仪式,下午则开始正式狩猎。
  容蓟对雪灼身上的伤口似乎并不在意,但苏墨钰却主动解释,说是自己和雪灼玩闹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它,容蓟听后,只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反应。
  苏墨钰觉得自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终究还是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只要面对他,平静了两年的心扉,就会再次变得躁动不安。
  “这林中有不少野兽,一会儿你跟紧朕,不要乱跑,出了事,朕可不管你。”
  开始围猎前,容蓟对身后苏墨钰警告道。
  她有些无奈,既然林中野兽遍布,干嘛还非要拉着自己一起来?您老人家是闲的发慌吧!
  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说:“皇上放心,我很惜命,所以我一定会跟紧皇上的。”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