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她帮着夏千擦掉了头发上的海水:“可能你还得等一等,警察还需要做个笔录,问几个问题。”
  而也正是这时,温言似乎终于结束了和警察的问话。温言朝着夏千走了过来。不远处的警察也带着另外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一同走了过来。
  “我刚才听说了,这女孩才16岁,因为被前男友甩了想不开,前男友在我们酒店带着新的女伴参加酒会,这个女孩子就想以自杀为威胁引起那个男人注意了,可惜最后那个男的没来,这女孩就真想自杀了。”夏千身边的工作人员撇了撇嘴,“警察边上那个男人就是前男友。”
  她显然对那个前男友非常不屑:“不知道现在小姑娘怎么了,会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男人。不过现在没事了,果然忘掉旧情的最好解药就是新欢,想要对前男友翻页就只需要遇到新的目标就行了。那小姑娘以后可肯定不会自杀了,她刚才一边往外面吐着水,还一边抓着温先生想要电话号码呢。说是为了感激救命恩人。”她呵呵笑了两声,“鬼都知道这是借口,要感激救命恩人怎么就没见她来找你这个为她弄成这么狼狈的救命女恩人呢?”
  而夏千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完全集中在她的嘀咕上。
  这一刻夏千只觉得浑身冰冷,但内心却反而是燥热的,她往前方看着,看着温言带着沉静漂亮的脸,一步步走向她。那每一步,都好似走在夏千的心间。
  之后警察的例行问话夏千都是在一种半游离的状态下回答完的,那个年轻的小警察本来仍旧有一堆问题要问,而夏千却只是盯着温言的双腿想着其他事。
  好在温言及时地打断了那个过分敬业的小警察的询问。
  “她需要休息。”
  也正是温言的这一句话才终于解放了夏千。夏千被工作人员搀扶着回了房间。
  夏千洗了澡,吹干了头发,换上了干燥温暖的睡衣。然而也或许是海风吹多了,即便在温暖的室内,她卷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她仍旧觉得寒冷,外带有些偏头痛。
  之前照顾她的那位s-m-t工作人员不久来探望夏千时便发现了她的不寻常。
  “这是受了寒气呀,喝点酒暖暖。”
  在她的热情和笃定的建议下,夏千喝下了她准备的两杯酒。
  烈酒下肚不久,夏千就觉得浑身渐渐热了起来,整个人舒服多了,她仍旧卷着薄薄的小毯子,她喜欢那种柔软的质感,她蜷缩在里面,觉得安全而惬意,然而夏千并非一个善于喝酒的人,那两杯烈酒,确实缓解了她的寒冷,但也带来了一些醉意的后遗症。
  迷迷糊糊间,夏千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还有人在门口轻声交谈的声音,然后她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她想睁开眼看,然而今晚的疲惫和那两杯酒,让她根本没法做到清醒,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大约是刚才那个工作人员在进进出出吧。
  然后她感觉到了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那个人似乎为了查看躺在床上的夏千,夏千觉察到对方俯下身来。
  带着夏千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温言的气息。
  夏千分辨不出这一切的真实度。
  她像在梦中,她记得自己在梦中微微睁开了眼睛。
  她听到温言对她讲话。
  他问:“你还好么?”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夏千总觉得自己在梦中特别脆弱,她的眼泪在听到梦中的温言对自己的这一句简单礼仪性的问候后决堤而出。
  “为什么你对别人都那么好?为什么对我的态度却是最差的?为什么别人能够得到你的温柔,而我只能得到你帮助之后的冷淡和疏离?”
  她觉得委屈,她不顾一切地质问温言。她感觉自己抓住了温言的衣服下摆,她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咄咄逼人地询问他。
  “为什么你可以在救别人之后对她那么耐心又温柔?为什么帮我却从来不让我知道?为什么在救人之后根本不关心我?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好好的正常交流?我们不是之前从来不认识的么?难道我们的关系不应该本来是一张白纸而能够书写任意的色彩么?可为什么我却觉得你看我的眼光就是我已经是一张有污点的纸了?我做错了什么?”
  夏千有些语无伦次,但她并不在意,反正在梦中。
  “你明明刻意回避我了。”她在梦中直视温言,“温言,你在害怕我么?”
  她感觉到这个梦境里温言的回避和生疏,他似乎对这样的夏千非常不适应,他一直在试图离开。
  “你喝多了。”
  夏千听到他这样说。
  然而她顾不上这么多了,现实已然需要太多缩手缩脚,可这是她的梦,她爱怎样就怎样。她在梦中做了一个相当大胆的举动,她不仅拽住了温言的衣服,她甚至用蛮力把温言拉得一个趔趄跌坐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她用两只手狠狠地掰过温言的脸,逼迫他正视自己。
  她看着温言的脸一字一顿道:“温言,我不要你和林甜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上部完,嘿嘿嘿嘿,昨天素我的生日,所以今天放一章夏千表白的内容。咩咩咩咩,其实这文不算是倒追啦,因为其实温先森也一直挺喜欢夏千的。真正的倒追文我会用欢乐的方式写的,因为真正的倒追都才比较辛苦~~~~哎~~坑爹的又老了一岁t t顺带ps:明天休息一天不更新~~为鸟准备年度体检去。。。。
  ☆、我的梦(一)
  我的梦(一)
  这个夜晚对夏千来说是混沌而迷乱的,但她不知道,对于温言却也是同样的,混乱的就像是行星脱离轨道一般。
  夏千的房里只开了一站暖色浅淡的床头灯。
  温言看着她用湿润的眼睛盯着自己,圆圆的瞳孔里面映照着自己的脸,她狠狠拉着温言的衣角,像用尽了浑身的蛮力一般,这距离两个人如此近,近到温言能闻到夏千身上淡淡的酒气,她的脸上此刻也有一些微微的红。
  温言听着夏千用一种像带着海水般湿润的语气和他讲话。她讲,为什么林甜那么坏你还喜欢她?那真的是喜欢吗?她几乎是在任性地质问温言,而温言则带着一种奇妙的失重般的心悸感看着夏千。
  “你不要喜欢林甜。”夏千拽着温言的袖子,迷迷糊糊地重复着,“不要喜欢她。”
  她把那一句话重复了好多好多遍。
  “一句话重复一百遍就会变成一个咒语。”
  醉意迷蒙的夏千似乎也并不在意温言的没有反应,她只是自己一个人傻里傻气地自言自语。
  “所以我要说一百遍,让你再也不喜欢林甜。”
  然后她便真的一边说着“不要喜欢林甜。”一边掰着手指数起来了,然而毕竟喝了酒,头脑有些昏沉,好不容易数到了十几二十几,就又迷迷糊糊想不起来于是重头再数起来。
  房间里是夏千轻声的嘟囔,她数着数着,刚才还睁得大大的眼睛便渐渐抵不过睡意,上下眼皮打起架来。窗外传来海浪和潮汐的声音。这样两种反差反而营造出了一种静谧的气氛。
  于温言来讲这一切是非常特殊的经历。没什么人会在他面前这样弄出如此动静来。别的人在温言的人生里都是可控的,唯独这个夜晚像是发了酵的面粉,膨胀的有些过度了,最后变成了让温言有些消化不良的面团。
  或许一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了,温言有些迷茫地想,夏千说着喜欢他的话语犹在耳边,他的内心混乱而暗流汹涌。
  温言对于夏千的感情一直是复杂的,他用最初的敌意和恶意揣摩她,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必须用力警告自己,才能继续用那种冷酷的态度刻意对待她。
  而夏千也说得对,他确实并非喜欢林甜,他只是觉得和林甜在一起轻松。林甜漂亮,有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野心,也诚然如夏千所说,她并不是好人,不单纯不善良,然而她已经是坏的了,对于这样的林甜,温言并不会有任何的期待,他从不信任林甜,因而他永远不会失望。
  “可你不一样。”温言看着夏千的侧脸,他的眼神有一些空洞,“你还并没有开始变坏。”
  他用了开始这个词,因为在温言的潜意识里,夏千最后总是会变成林甜那样的女孩子的,她们每一个都会变成那样,世俗的自私的耽于名利的。她一定会的,温言有些悲哀地想,他对于这一切几乎抱了一种极端悲观的预计。而他害怕看到夏千的那些单纯被一点点毁灭掉。他失望了太多次,他不想再失望了。夏千和cherry太像了。
  然而这时候的夏千没法反驳他,她已经在有节奏的海浪声里睡着了。
  温言看着她露在毯子外面的手腕,那上面是一道深深的红痕,在夏千白润的手腕上显得触目惊心。
  鬼使神差的,温言伸出手碰了下那条红痕。在睡梦中的夏千因为他这个动作把手从温言手中挣脱出来,她几乎整个人蜷缩进了毯子。
  而夏千手上那条刺目的红色勒痕仍旧像一道丑陋的伤疤一般横亘在手腕上。
  也不知道是被何种情绪所趋势,温言从酒店卧室桌上的迎宾鲜花花束上拆下了包装的丝质礼带,那是一条紫色的礼带,有着柔软顺滑的触感。温言轻轻地把它系到了夏千的手腕上,那礼带的宽度正好能遮盖住夏千手腕上的红痕,温言用它在夏千的手腕上打上了一个漂亮的礼结。
  然后他在海浪声中离开了夏千的房间。
  这时候天已经渐渐快亮了。温言走出酒店,走到沙滩上,那是昨晚发生少女轻生事故的地点,然而此刻却只有空阔的海岸和绵延的蓝色,一切都无迹可寻。
  温言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然而他却觉得自己并不困倦,他踩着细细的白沙,沿着已被初升太阳的红光照耀的地方走去。然后他看到了那棵椰树。昨晚他和夏千一起用来营救那个女孩子的那棵树。
  那棵树下面已经没有了昨晚的痕迹。然而温言却清楚地记得昨晚的一切。他记得在昨晚充满咸腥又寒冷的海风里,夏千是如何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双手抱胸站在树下战栗的。他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忽略她,即便被那个得救的女孩抱着的时候,他也下意识地在寻找夏千的身影。他也感觉到夏千在看他,或许她昨晚的目光对温言来说太过有存在感了,像是春天的丝绦一般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然而那样却让温言更害怕。他对于夏千所投注的精力实在快超过安全的临界了。所以温言刻意去无视,去无视夏千的心情。温言非常清楚地看到夏千的脸上从满怀期待到显而易见的失落迷茫。温言知道,她本来并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女孩子,然而昨晚大约是夜色给了她安全感,夏千在与他成功共同救助了那个轻生女孩子之后,她脸上那种想得到温言表扬和肯定的表情是那么明显。
  然而温言却故意的,什么都没有做。他原以为这种对她的刻意忽视会让自己轻松,可事实却是,看到夏千脸上那种期待如海水退潮般散去的时候,他不仅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沉闷。
  第一次,温言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大约为了消除心里这样莫名的自我厌弃感,温言在让□□t的工作人员安顿好夏千之后,还是准备去问候一下夏千。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夏千竟然对他说出了喜欢的话。
  温言的心里像是冰火两重天,夏千开口的那个刹那,他听得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杂乱跳动的声音,那是一种热切的节奏,然而不到片刻,那种浑身冰冷的理智又回到了他的身体。
  他沿着海岸线继续无序地走着。
  “温言!”
  可这份此时温言急需的安宁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温言回头,看到徐路尧正站在那棵椰树下,他朝着温言露出了并不友好的笑意。
  “看来你果然与众不同,别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应该是靠在床头抽一根事后烟,怎么轮到我们□□t的温先生,就变成事后直接穿戴整齐来海滩散心了呢?”
  徐路尧充满恶质地笑着。整个夜晚他都在找温言,他一路跟随当时酒店的工作人员一同赶到了海边,看到被温言救助的那个轻生少女紧紧抱着温言,看到了所有人都簇拥着温言宛若他是神祗,当然徐路尧也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此刻他所站立的这棵椰树下面色惨白的夏千,她脸上写满了委屈和失落。
  那一刻徐路尧没来由的有些莫名的压抑。夏千的那副表情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温亚明,温言和自己共同的父亲,确实是富有的代名词,但徐路尧的母亲和温亚明在一起并非仅仅为了他的钱,徐路尧很清楚,母亲喜欢着那个自始至终没有给过她名分的男人。年幼的徐路尧永远记得每次电视新闻里出现温亚明时候,当他在媒体面前搂着自己的正牌太太,自己母亲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失落和悲哀,然而直到母亲弥留,温亚明也没有来看望过她。
  在看到夏千那个表情之后的事情徐路尧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发展,他明明应该跟着温言找温言,可鬼使神差的,徐路尧却跟着夏千,他甚至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夏千披上,直到他看到□□t的女工作人员给夏千拿来了毯子和毛巾,他才打消了之前的念头。他原本打算目送夏千走进房间就回去找温言。然而正当徐路尧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刚才冷漠对待夏千的温言竟然也朝着夏千的房间走去,徐路尧看着温言在门外迟疑了片刻,才走进了门。
  那个画面突然让徐路尧觉得恶心,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温言和夏千打了个耳光。就如他年少的时候,每次温亚明来,别人都骂他是私生子是杂种,他的母亲那么多次哭着搂着他,说再也不与温亚明继续这种关系了。然而每一次,温亚明的一个电话甚至一个短信,他的母亲都一扫之前那些愁苦的表情,发自内心的从脸上绽放开笑容来。徐路尧非常厌恶母亲看到温亚明每次施舍一般探望时候的表情。这让他觉得 非常贱,然而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这种强烈的道德观和血浓于水的亲情冲突让徐路尧一直是痛苦而自我厌恶的。
  “所以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不仅继承了父亲在商业上的头脑和手段,连脚踩几条船,也学的入木三分游刃有余。”徐路尧的语气不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是用一种报复的心情在向温言倾泻自己的负面情绪,还有他童年受到的伤害。
  温言却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皱着眉,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徐路尧。
  然而这样却反而正是最激怒徐路尧的地方,他对温言发出嘲讽的嗤笑。
  “我早该想到你和他是一种人的,蠢笨的女人很多,就算你一开始把眼光都放在其他女人身上,只要时候甜言蜜语,她就会相信。也或许甚至根本不需要甜言蜜语,娱乐圈里,怎么会有几个干净的人呢?林甜是那种人,夏千也是,都是些贪婪无知追求名利的投机分子罢了。”徐路尧用夸张的声音大笑,“毕竟我的哥哥,也或许就只喜欢欣赏这样的人。”
  “对了,我亲爱的哥哥,我来找你还想通知你一声,即便夏千和林甜一样恶心,但是她比林甜有太多天赋,只把她的功效发挥在你的床上有些浪费。今年选秀的新人,我会带一个人,我之前决定带她,虽然现在对她的印象多有改观,但还是决定带她,她是天赋最好的一个,我会帮她成为她想要成为的那种人,达到那些地位,并且也会根据她与你的关系相应调整她的宣传方案,我想她既然也这么豁得开,也不会在意一些比较极端的营销手段。”
  徐路尧这么说其实也并没有指望温言给他回复。他只是像个小孩子般在单方面泄愤而已。
  然而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温言却没有用以往那无所谓的态度对待他。
  温言几乎是在徐路尧说完将成为夏千经纪人之后就开口了。
  “我和夏千从来没有发生什么,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温言的声音仍旧像冰凌一般冷,然而他却难得对徐路尧解释起自己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的关系来。
  “你可以成为她的经纪人,如果经过s-m-t正规经纪人与艺人签约手续的审批,我没有意见。但是作为一个经纪人,你不应当对你未来潜在合作的艺人有这样大的敌意和恶意揣测,我以为这是你应当具有的职业道德。而且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希望你清楚,不要中伤我,也不要中伤你自己潜在的合作艺人。”
  然而温言的这番澄清并没有让徐路尧就此不再追究,他反而朝着温言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温言的脸上是那种波澜不惊的镇定和平静,然而徐路尧却笑了。
  “我相信你说的话。你和夏千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徐路尧并非不了解温言,他知道,温言或许是个狠辣的商人,但他也是一个恪守信用的人,温言只确认事实。
  然而徐路尧并没有就此作罢,他继续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讲道:“但你喜欢她。”
  徐路尧在说出这句话后就紧紧盯着温言的脸,他看到温言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只有非常短暂的一瞬间,然后徐路尧捕捉到了。
  “温言,你喜欢她。”他再一次朝着温言道。
  然而温言只是笑笑:“你愿意的话可以去向新闻媒体盗卖这个信息,总是有很多像你这样根本和我不熟悉的人,在外面信誓旦旦的说着我喜欢谁和谁交往过分手过,我不介意这些乱七八糟的绯闻里多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段时间我的生活比较悲催,被一个无条件信任的人对不起了,然后可能因为两难的境地要对不起一个对我非常好的人。。。真相甩泪。。。。人生真是太惨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