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罗多淡淡笑道:“你若是现在便能将这套口诀领会,那便连神仙也比不上你了。当初为了将这套口诀融会贯通,我是花了十六年的时间,你却想在顷刻间理解,当真是异想天开!”
  “十六年?”楚欢大吃一惊,变了颜色,当初《乾元法》花了楚欢不过半年时间便即通晓,楚欢便已经觉得十分艰难,实在想不到这区区几百字的练气口诀,竟然耗去了罗多十六年的光阴,皱起眉头,难道说这罗多的智商太弱,一套法门要花费十六年?
  罗多却似乎瞧出楚欢心思,嘿嘿笑道:“你小子的心思,我看得出来,不过以我估算,以你的智慧,要想全盘领悟,只怕要花上二十年。”
  楚欢心中不以为然,只是笑了笑,问道:“罗前辈,你传授的这套法门,可有名称?”
  罗多想了想,终于道:“《龙象经》!”
  “龙象经?”
  罗多也不多做解释,道:“你不必强求一时间便将口诀完全理通,我也不会解释给你听,这套口诀,只有你自己慢慢领悟出每一句话的含义,对你才有极大的裨益。口诀三百二十个字,每四十个字便是一道吐纳之法,共有八道,无法跳跃,每一道习圆满,你才有能力循序向上修习……等到你习练到第八道,倒也勉强可以跻身十品高手了!”
  楚欢又是一怔,他心中始终记着那三百二十个字,蓦然觉得,这几百个字,一开始的涵义却也不是难以理解,正如罗多所言,越到后面,越是生涩难通,如此看来,这套吐纳法门确实是越往后面越难习练。
  罗多站起身来,凝视楚欢片刻,终于道:“言尽于此,我也不与你多说了,只盼你苦心修习,好好保护身边的人!”
  他转身便要离开,楚欢急忙道:“罗前辈,承蒙教授武功,感激不尽,可是……在下敢问一句,前辈为何如此垂爱?”
  罗多也不回头,沉吟了一下,才道:“我说过,我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瞧着你对眼,传你一套功夫,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你可要记住,你我从未见过,我也从未教过你的功夫,至若罗多,世间也从无此人!”
  楚欢皱起眉头,罗多的这个解释,当然不能让楚欢理解。
  “你用什么兵器?”罗多忽然问道。
  楚欢想了想,才道:“刀!”
  “大刀看刃,习练大刀之人,皆以为刀刃乃是大刀最利之处,所以刀刃的功夫,就有劈、斩、撩、抹、刺、压、挂多种。”罗多缓缓道:“但是如果刀背、刀身、刀萼、刀柄都算打击对方的利处,那就会出现无穷变化,难以尽数。单手看手,双刀看走,但是若双手使单刀,看手又看走,既有力道,又有灵便……善于利用腕指,单刀在双手间游走如一,想来威力会增加数倍……!”说到此处,罗多哈哈笑起来,再不多言,身形如鬼魅,往前疾走,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楚欢伫立当地,罗多这番话,却是发人省醒,只是此人来无影去无踪,转瞬即逝,四下里空荡荡一片,冷清无比,就似乎罗多从没有出现过。
  第一四一章 多了丫鬟
  楚欢回到正气堂,离天亮依然有短时间,他回到屋中,手臂上的伤口依然有些刺痛,弄了些清水清洗了一下,然后自己找了干净的布巾包扎好。
  今夜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让别人知道。
  屋内十分安静,楚欢平心静气,坐在椅子上,又在心中将罗多传授的口诀默念了几遍,牢记在心头。
  罗多声言这《龙象经》分为八道,每一道的口诀不过四十个字而已,当下又在心中将第一道的四十个字默念一遍。
  这第一道的四十个字倒也不难,若是普通人,只怕难以理解,但是楚欢曾经也学习过吐纳之法,所以对这入门的四十个字,倒也大致能够理解。
  所谓的练气,最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呼吸,而属于则是吐纳之法。
  普通人偶尔深呼吸,保持呼吸的顺畅,对身体也是有极佳的帮助,很早之前,便有一群人发现到了这一呼一吸之间对人体的巨大益处,由此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研究,创造出了诸多玄奇的吐纳之法。
  人的身体本就是一个巨大的玄妙之源,吐纳之法一旦得当,对人体机能确实起着改善效用,甚至能够突破正常人的人体之极限。
  楚欢按照《龙象经》的入门口诀,开始吐纳,一开始倒也很是顺畅,但是仅仅片刻间,就感觉到胸口一阵憋闷,竟是产生了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他吃了一惊,手捂着胸口,屏息小片刻,那憋闷之感才渐渐消去。
  这时候想起罗多的话,初练《龙象经》,由于《龙象经》的吐纳之法与楚欢之前修炼的《乾元法》大不相同,气息周游的经脉顺序更是有着天壤之别,所以会出现不适之症。
  如此看来,修习《龙象经》之时,胸口出现的憋闷,恐怕就是罗多所说的不适之症了。
  到现在为止,楚欢也不知到罗多为何要传授自己《龙象经》,颇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从罗多当时的态度来看,罗多显得十分郑重且谨慎,绝非心血来潮。
  他也曾闪过那么一丝念头,这罗多半夜三更找上自己,然后传授自己功夫,是不是隐含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转念一想,只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小,正如自己之前所想一般,自己与罗多之间的武道修为差距相差太大,罗多要对付自己,犯不着这样多费周折。
  他平息片刻,又开始按照《龙象经》的法门吐纳,这一次依然如刚才一样,胸口一阵憋闷,楚欢知道,武学之上,总会存在着一些难关,说不定坚持一下便能够突破过去,当下便强自忍住,一面按照《龙象经》平缓吐纳,一面忍着胸口的憋闷。
  但是随着自己的吐纳,胸口的憋闷之感越来越剧烈,呼吸急促起来,无法顺畅吐纳,而且胸口的憋闷,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楚欢心中大惊,知道不能硬闯过去,急忙收息,此时却已经感觉自己的额头满是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时明白,这《龙象经》果然非比寻常,这入门功夫便极其难练,自己现在甚至在门前就被挡住,由此亦可见,《龙象经》后面的修习,那该当时如何艰难。
  罗多说他花了十六年才领悟《龙象经》,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楚欢正喘息间,门外传来敲门声,便听到白瞎子的声音道:“楚兄,屋里灯还亮着,是否还没睡?”
  楚欢过去打开门,却见白瞎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道:“楚兄,厨房里做了面条,我瞧你这边灯亮着,想来还没歇下,所以给你送来一碗,你乘热吃吧!”
  楚欢接过面条,这白瞎子看起来是粗人,倒也细心。
  坐了下去,白瞎子微皱眉头问道:“楚兄,灵珈师太去了,如莲姑娘接下来该如何安顿?”
  楚欢喝了一口面汤,身上一阵热腾,放下碗筷,道:“我已经答应灵珈师太,日后会帮她照顾如莲,如莲也已经答应,等到灵珈师太火化之后,我和如莲会带着骨灰回去府城,找个时候将骨灰放入佛塔之中,至若如莲……!”他想了一想,叹道:“暂时便住在我那头吧,好在我那屋子宽敞,多出一个人倒也无妨。”
  白瞎子道:“如此便是极好了。”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是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楚欢见白瞎子显出犹豫之色,笑道:“白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白瞎子想了想,终于道:“楚兄,是有一件私事儿要与你商量……只怕有些难为你,所以……所以不好启齿……!”
  楚欢似乎明白什么,微笑道:“白兄,你我虽然相交不久,但白兄是个性情中人,也帮了我不少……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只要楚欢力所能及,不会推辞!”
  白瞎子有些尴尬道:“楚兄,白瞎子四十岁的人了,到如今一事无成,说起来在这县城算是一号人物,但是归根结底,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一方地头蛇而已……!”
  楚欢笑道:“白兄是要进入禁卫军?”
  白瞎子一怔,立刻起身来,向楚欢拱手道:“楚……楚卫将,白瞎子也是有祖宗,也想光宗耀祖,今日厚着脸皮,只盼楚卫将能够扶助一二。”
  楚欢道:“我这卫将,如今也只是有名无实,白兄跟着我,未必能够有很好的前途,说不定还会时常处于凶险之中……这县城虽不大,但丰衣足食,白兄又何必与我一起面对未知的前程?”
  “不管前程如何,白瞎子日后愿意跟随楚卫将左右。”白瞎子正色道:“哪怕日后真的遇上祸事,白瞎子也愿意随同楚卫将一同担待。留在县城,固然衣食无愁,但是白瞎子也是七尺男儿,也想活的痛快一些!”
  楚欢站起身来,道:“白兄,你能信任楚欢,楚欢感激。这样吧,此事你再考虑一阵时间,若是真的下定决心,再和我说,你毕竟有家有业……不能只凭一时的冲动。”
  白瞎子正要说话,楚欢已经摆手道:“你不必多说,再想一想,等你真的决定了,再与我说!”
  “既然如此,白瞎子先行谢过。”白瞎子拱了拱手。
  灵珈师太的尸首在正气堂停放了三日,如莲寸步不离,到了时辰,楚欢这才劝慰如莲,将灵珈师太的遗体就在正气堂内火化,找了骨灰坛子,将灵珈师太的骨灰存放其中。
  办完灵珈师太的丧事,楚欢也不在县城多做停留,只是抽空去看望了舅爷李夫子一趟,少不得买些酒水糕点过去。
  他自然不会对李夫子说是前来县城办理丧事,只是专程过来看望,随后便让人雇了车子,如莲乘车,一行人返回了府城。
  因为灵珈师太有遗嘱,如莲虽然觉得跟随楚欢会增添楚欢的麻烦,但是却也没有违抗,楚欢知她心情不好,时常安慰几句。
  这日黄昏时分,便即返回了府城,马车停在楚欢宅子外面,胖柳非常麻利地上去敲门,开门的自然是素娘,见到胖柳腰挎大刀,有些害怕,真要关门,却瞥见楚欢过来,这才松了口气,打开了门,却瞧见马车中走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来,十分纳闷。
  如莲此时穿着小棉袄,头戴帽子,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看就是个小姑娘,素娘看着如莲感觉奇怪,如莲见到素娘,却有些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楚欢已经笑道:“如莲,这是你素娘姐,以后就要住在一起,她待人极好,不要害怕。”
  素娘一时糊涂,什么住在一起,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只是这时候也不好多问,楚欢付了车钱,又让胖柳和王涵暂且回去,临去之前,少不得给了一些银钱,只说让他们去好好吃上一顿。
  胖柳很是欢喜,他此前已经见识过楚欢出手大方,不是小气之人,此时掏出银钱,足够大吃大喝几顿,心中只觉着日后必定都是好日子,与王涵欢天喜地去了。
  倒是素娘见到楚欢掏出不少银钱给胖柳二人,心中疼了一下,暗中责怪楚欢出手太过大方,不知道锅是铁打的。
  进了门内,如莲四下里看了看,脸上依然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此时楚李氏已经出来,见到楚欢,自是欢喜,可是看到多出一个姑娘来,却是十分的疑惑,但是她虽然出身贫寒,却热情好客,既然是楚欢带回来,总归是客人,上前拉着如莲的手,柔声道:“这是哪家姑娘,长的秀气……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如莲见楚李氏温和慈祥,心中一暖,畏惧之心小了些,轻声道:“我叫如莲,今年……今年十五……阿弥……!”她差点唱出佛号,但是陡然间想起灵珈师太的遗嘱,又想起楚欢的交代,这一声佛号只唱了一半便即打住。
  “阿米?”楚李氏耳朵倒不聋,见如莲说了一半没说下去,奇道:“姑娘,你说什么?”
  如脸顿时小脸憋得发红,楚欢已经上前笑道:“娘,你别吓着如莲。”当下扶着楚李氏回到屋中,轻声道:“如莲姑娘遇到了难处,要在咱们这里住下,以后还要娘照顾着。”
  素娘在一旁瞧着,满腹疑云,心里有许多许多的问题,可是一时却也没有机会去问。
  楚李氏听说如莲遇到难处,忙道:“这屋子大的很,住在一起也有照应。”拉着如莲的小手:“这丫头手冻得发凉,来,到婆婆屋里去,那里生着炉子,暖和得紧。”
  楚李氏表现得十分亲热,如莲何曾得到过如此温柔的对待,心中感动,对楚李氏大生好感,竟是很听话地跟了过去。
  素娘见如莲被楚李氏带进去,这才轻手轻脚走到楚欢身边,探头往那边望了望,轻声问道:“二郎,她住在我们家?”
  楚欢点点头,笑道:“素娘姐,这事儿我还要与你商量……!”
  素娘心中想道:“人都带回家了,还说和我商量。”但是面上却显出疑惑之色道:“她是谁啊?我以前都没见过。”
  楚欢路上也想过,如果对家人说如莲是尼姑,这种就会让家人感觉有些怪异,想好了说辞,低声道:“其实她身世很可怜。她的家乡遭了灾,和母亲相依为命,四处流浪,却又碰上歹人,母亲被土匪杀死,只剩下她一个人,举目无亲,我恰好遇上她,见她可怜,本来不想收留,但是心中又一想,你和母亲都是善良之人,如果是你们碰到此事,一定会带回家中收留,思来想去,所以这才带了回来……!”
  素娘闻言,鼻子一酸,道:“当然要带回来的。她一个人没有地方可去,若是不收留,一个小丫头,更会生出许多凶险来。反正咱们家里房屋多,我现在就去给她收拾,对了,她还没吃东西吧?我给她收拾好房间,马上就给你们做饭去……!”
  素娘也是穷苦人出身,自然能够洞悉穷人的苦难,当初她也是与楚李氏相依为命,吃过许多苦,此时楚欢说起如莲遭遇,让素娘感同身受。
  楚欢心中感叹,无论如何,素娘的心地终究是十分的纯善,自己迫不得己这般说,也是善意的谎言,柔声道:“素娘姐,辛苦你了!”
  他声音温柔,素娘脸一热,便要去收拾房间,楚欢却已经叫道:“素娘姐,你等一下!”
  素娘回过头,好奇问道:“怎么了?”
  “莫名其妙收留一个人回来,日后也多费周折解释。”楚欢低声道:“日后若是有人说起,就说是咱们买的一个丫头。”
  “丫头?”素娘眨了眨眼睛,甚有风情。
  她如今的衣着不比往日,往日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就有几分风情,如今穿上锦袄,而且梳洗干净,长发如花朵般盘在头顶,一张白净的脸上,杏眼桃腮,眉黛弯弯,五官虽然称不上精致,却也美丽得很,配上熟透了的女人娇躯,充满了成熟女人的迷人风情。
  “大户人家都会有伺候主人的丫鬟。”楚欢道:“以后对外就说如莲是买来伺候母亲的丫鬟,也免去许多的麻烦。”
  第一四二章 四口之家
  素娘疑惑道:“会有什么麻烦?”陡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道:“二郎,今天那两个跟你回来的是什么人啊?他们身上都挂着刀,真是吓死人了。”
  素娘毕竟是长嫂,楚欢却也不好什么事情都瞒她,而且有些事情素娘迟早也会知道,沉吟了一下,才道:“那两位都是禁卫军的人……!”担心素娘听不懂什么是禁卫军,干脆道:“他们都是当兵的,是官府中人,以后都听候我的差遣!”
  素娘一时没回过神,问道:“为什么要听你差遣?”
  楚欢挠了挠头,笑道:“这个……我如今也是官府中人,是禁卫军的卫将!”
  “卫将?”素娘疑惑道:“这官很大吗?”
  楚欢道:“也不算很大,但是……仅以官职而论,似乎也不算太小,能管一些人!”
  “那比起知县老爷,谁大谁小?”素娘忙问道,在她心中,知县老爷就是天大的官了,所以她想以知县的官位来衡量楚欢究竟有多大官。
  楚欢见素娘俏脸上一副迫切的神情,心中有些好笑,想了想,才道:“知县是文官,我这是武将,真要比起来……应该不比知县小吧。”
  素娘陡然捂住嘴,一脸惊讶,随即满脸狐疑之色,疑惑道:“二郎,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以前听人说过,要做大官,便要读书考功名,你……你又没有念过书,更没考中过功名,连秀才也不是,怎会当官?”心里只觉得楚欢是在逗她玩。
  楚欢耐心解释道:“这当官有两条途径,一条途径就像你所说的,依靠考试博取功名,文状元武状元什么的,就是这条道,还有另一条道路,便是举荐。”
  “举荐?”素娘眨了眨眼睛,兀自有些迷糊。
  楚欢道:“就好比一个人很有本事,但是却没参加考试,但是被眼光很好的大官看见,便起用提拔,这就是举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