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心尖毒后 第46节
  到底庄王至今什么都没明说,更是什么都没做过,他们若是反应过激,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徒招话柄了。
  庄王的目标只是简浔,哪顾得上搭理宇文修,草草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果然虎父无犬子,十四弟大有睿王叔的风采啊。”
  便转向了简浔,一张脸笑得花儿一样:“那日不慎惊吓到了小姐,本王真是好生过意不去,还望小姐千万见谅才是,不过光嘴上说说抱歉实在缺乏诚意,只不知小姐喜欢什么,本王回头就去搜罗了来,送去府上给小姐压惊,还望小姐千万不要拒绝本王,不然本王势必越发难以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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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回 挖坑 帮忙
  庄王那日回了宫后,原是想尽快出招,将简浔纳入自己囊中的,便现下不能迎她进门,待他大婚后过一段时间,她也及笄了,他不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只是他还未及有所行动,太后便传了他至跟前儿敲打提点他:“你也知道你皇兄素来体弱,这么多年下来,后宫佳丽三千,竟是一个有孕的都无,怕是……哀家抱孙子的念想,怕是只能靠你来实现了,不但哀家,你皇兄也指着你大婚后,早日诞下麟儿过继于他,于公保江山永继,于私保他自己香火得续。那王氏家世虽不算显赫,人你却是亲眼见过的,也算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了,关键她母亲生了三个儿子,她姐姐嫁人后,也是一举得男,可见她也定是个好生养的,你就安心等着将人娶过门,安心给哀家生几个孙子不好吗,等有了嫡孙,你想要多少美人儿,哀家都由着你,现下却是绝不允许你胡来的,你可记好了!”
  庄王对太后向来都敬爱有加,皇上的话他有时尚会恃宠而骄阳奉阴违,对太后的话却是言听计从的,闻言虽有些遗憾,也有些恼怒,事情怎么就会这么快便传到了母后耳朵里的?
  但想着反正简大小姐年纪还小,等两三年也无碍,等他儿子成了太子,将来再当了皇上,他不是太上皇,胜似太上皇,谁敢忤逆他的意思?便简大小姐届时已经定了亲,他也一样可以让男方知难而退……遂应了太后的话。
  也因此,之后才会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庄王再对上自己宫里环肥燕瘦的美人儿时,却都生不出兴趣了,眼前老是浮现过那日惊鸿一瞥的画面,越想便越心痒难耐,越想便越坚定了要得到简大小姐的心。
  等陈祺又一次进宫寻他时,他便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了陈祺,让他一定要设法帮他安排尽快再见简大小姐一面,哪怕如今什么都不能做,能看一眼佳人,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陈祺也让太后和自家父母敲打过了,不许再带着庄王殿下胡闹,可架不住庄王软硬兼施,到底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回去后便悄悄儿打探起崇安侯府的消息来,很快便得知崇安侯府除了世子和一位常年卧病的二夫人,阖府上下都去了玉鸣山的别庄避暑。
  陈祺还打听到,除了崇安侯府自家的人,睿郡王府的惠安县主和大爷也一道上了玉鸣山,这下他的兴致比庄王更高昂,办起事来也更尽心了,总不能他每次都那么倒霉,离惠安县主只得咫尺,却怎么也不能一睹她的真容罢?
  于是方有了这会儿,庄王忽然出现在崇安侯府一众人等面前这一出。
  庄王一边和颜悦色的与简浔说着话儿,一边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起她来,见她穿了一身蓝地绣白缠枝莲纹妆花缎夏衫,挽着桃心髻,素面朝天,脂粉不施,清水芙蓉般端方俏丽,真是越看越爱,又笑道:“今年夏天的确比往年热了好些,也难怪侯爷会带了孙子孙女儿们上山避暑,可巧儿前阵子皇兄赏了本王一块桃花古玉,旁的也还罢了,难得的是人戴了它,夏日能解暑,冬日能取暖,小姐既畏热,回头本王便打发人送去府上,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简浔的态度却极是冷淡:“庄王殿下言重了,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臣女实在愧不敢受,不但这个,殿下的其他东西,臣女也一样愧不敢受,所以还请殿下不必白白破费。”
  心里更是冷笑不绝,看来某人拿钱财珍宝砸人的习惯还真是由来已久,只可惜她这辈子怎么也不会吃他这一套了,有了他做比较,宇文修原本只有五分让她感动的真心与诚心,也立刻变成十分了。
  庄王那日已见识过简浔的冷淡了,这会儿她的冷脸以对,倒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话说回来,若不是她这般特别,他怎么会心心念念怎么也忘不了,就是因为她与别的庸脂俗粉大不一样嘛。
  所以他不怒反笑,道:“怎么是无功不受禄呢,本王让小姐受惊了不是吗?何况小姐这样天仙似的人儿,都愧不敢受了,本王也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配戴那块玉了。”
  简浔实在对他厌恶至极,攥紧了冰凉的手正要再说,崇安侯已先插言道:“殿下的确太客气了,那样贵重的东西,真赏了家孙女儿,她小人儿家家的,没的白折了她的福,殿下若实在要赏,就随便赏她几样玩器几匹缎子罢,一样也是殿下的心意。”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平隽也趁机笑道:“可不是吗,老话还说‘礼轻情意重’呢,臣素日便多有耳闻庄王殿下和善宽厚,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是让臣好生敬仰。”
  庄王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崇安侯身边还站了个他,见他生得面如冠玉,气度卓绝,一看便知不是凡人,何况他还自称‘臣’,就更不好再视而不见了,只得笑向崇安侯道:“这位是?”
  平隽忙抱拳道:“臣平西侯府平隽,见过庄王殿下。”
  平子清的大名,整个盛京乃至整个大邺的大户人家读书人都是如雷贯耳,庄王自然也多有耳闻,如今听得眼前的人就是他,还一开口就赞他‘礼贤下士’,便素日不礼贤下士的,这会儿少不得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了,乃笑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少年解元平子清,果然一表人才,气度出众,等明年高中状元,可别忘了请本王去吃喜酒。”
  说着,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赏了平隽做见面礼。
  宇文倩在一旁远远的看着庄王的注意力终于不在简浔身上了,暗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遂上前做出一副热得受不了的样子,叫道:“方才不是就说要回去了吗,到底什么时候回去啊?我都快被晒脱皮了,还不定要养多长的时间,才能养回来呢!”
  庄王只觉眼前一亮,简大小姐已算是极难一见的美人儿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个与她不相上下的……但转念一想,也就猜到宇文倩的身份了,既是同宗的妹妹,自然怎么也不可能属于他,也就没了兴趣,收回目光淡淡笑道:“这应当就是睿王叔家的惠安妹妹了罢,自家兄妹,却到今儿才有幸一见,以后惠安妹妹可要多进宫几次才是,母后时常念叨你呢。”
  宇文倩少不得给他见了礼,末了扔下一句:“我们女孩子都怕晒,我就不陪庄王堂兄说话儿了啊。”拉了简浔便跑,想着她们两个都走了,留简沫一个女孩儿也是尴尬,虽对简沫向来平平,到底还是没忘记招呼了简沫一块儿走。
  倒是陈祺,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惠安县主了,眼睛都直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果然不愧为皇室第一美人,惠安县主真是太漂亮了,他真的好想把她娶回家去怎么办?自与崇安侯府众人“偶遇”后,本就没怎么说过话儿的他,越发没了话,不过也没人在意就是了。
  见宇文倩不由分说将简浔拉走了,不一时便被各自的丫头们簇拥着,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平隽方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远远看着宇文修与简浔越靠越近,二人分明相谈甚欢,心里只差没怄死过去,所以乍然闻得庄王的声音时,他心里还一阵的欢喜与庆幸,总算有人替他坏宇文修的事儿了。
  可等得知对方竟是庄王时,他立时高兴不起来了,庄王那样的人,怎么能让他玷污了表妹,表妹哪怕跟了宇文修,也比跟了他强一百倍一千倍好吗?当然,表妹最好的归宿,还得是自己,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当务之急,是让表妹赶紧离开庄王的视线,省得表妹糟心,他们更糟心。
  所以平隽方才才会适时出言向庄王毛遂自荐的,若是搁平时,庄王这样的人,他才懒得多看一眼呢,哪怕他是大家默认的无名却有实的皇太弟又如何!
  平隽松了一口气,崇安侯与宇文修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继续与庄王谈笑起来。
  只是宇文修虽一直在笑,笑意却丝毫也没抵达眼底过,师妹对庄王的厌恶与恐惧,摆明已远超二人就见过一次面所能产生的极限了,莫不是庄王还对她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他可以不深究下去他到底做过什么,以免再给师妹伤口上撒盐,可他一定不会放过宇文嵩的!
  再说宇文倩拉了简浔往回跑,跑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她才终于因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松开了简浔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湿漉漉的,也不知是简浔的汗,还是她自己的汗?
  简浔自己也跑得气喘吁吁,不过脸色总算没方才那般难看了,宇文倩因见简沫还在后面,遂压低了声音说道:“浔妹妹别着急,庄王绝不敢轻举妄动的,还有除了侯爷和伯父伯母,我和弟弟也一定会拼命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完见简浔一直不说话,犹豫了一下,又道:“之前弟弟都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正式向你表明心迹了?不然,就趁早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罢,只要定了亲,庄王就算再没脸没皮,也不能再见缝插针了。”
  简浔跑了一路,心里没那么压抑得难受了,闻言摇头道:“倩姐姐与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也不瞒你,如今我对师兄到底是什么感情,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仍没有头绪,总得我理清了,才能做最后的决定。至于庄王,我自有法子,让他再顾不上烦我的!”
  宇文倩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姐弟有趁人之危之嫌了,见简浔还是不松口,心下虽失望,也不好再多说,只道:“你有什么法子?需要我帮忙吗,若需要,尽管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简浔点头道:“暂时不需要,真需要时,我一定会向倩姐姐开口的。”
  两人说着话,待简沫主仆赶上来后,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回到了别庄里,才进了门厅,就见马厩那边栓了匹熟悉的枣红大马,正是简君安惯常的坐骑,简浔便知道是父亲来了,心下一喜,不由加快了脚步。
  很快到得平氏屋里,果然简君安已在屋里了,正坐在榻上吃茶,一瞧得简浔几人进来,便笑道:“不是说要在小溪边儿玩一整日才回来吗,我还说歇一歇就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倒先回来了,其他人呢?你祖父呢,好几日不见,我得先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才是。”
  简浔想了想,以庄王的厚脸皮,只怕祖父一开口请他过来稍坐,他便一定会来,偏祖父又不能假意邀请都没有一句,只得给父亲行了礼后,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如今祖父与师兄表哥都正陪着庄王说话儿,只怕回头还要请他来家里稍坐的,爹爹与母亲提前准备一下罢,省得待会儿手忙脚乱。”
  简君安刚过午时便到了别庄上,用过午膳后,平氏便与他说起简浔的婚事来,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谁知道庄王又搅事来了,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不过到底什么都没说,只道:“我和你母亲知道了,你们都累了,且回屋歇着去罢。”
  稍后简浔梳洗完换了衣裳,刚懒懒的歪到榻上,就得到消息,庄王果然随崇安侯一行到了自家别庄来,她不由冷冷的勾起了唇角,他这般闲,她不给他找点事儿做,岂非天理难容,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滚蛋?!
  简浔本以为庄王与陈祺当天便会离开,不想二人一直到次日下午,才终于让崇安侯和简君安给送走了,累得简君安这日衙门也没能去成,只能早早打发人回京向上峰告假去。
  不过庄王也没再见过简浔便是,他再尊贵,也没有越过人家一众长辈,见人家小姐的理,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岂是他能轻易唐突的?别说见了,连提都不能提一句,只能一边与崇安侯父子和宇文修平隽应酬周旋,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听说崇安侯府上下还得在这别庄待一段时间,或许,他还能再制造一次“偶遇”?
  简浔一得知庄王走了,便吩咐青竹:“你去一趟表少爷处,说我有十分要紧的话与他说,请他即刻去一趟后花园。”
  “是,小姐。”青竹忙应声而去了。
  简浔这才整理了一下衣妆,自己随后也出了门,直奔后花园而去。
  很快平隽便来了,见简浔眼睑下一圈淡淡的青影,因说道:“表妹是不是在为昨儿之事烦心?你放心,我一定会护得你周全,绝不让庄王的非分之想得逞的。”
  顿了顿,正想说别人家或许护不住她的周全,平家兴盛这么多代,又门生故吏、好友至交满天下,却是绝对护得住她的,简浔便已先开了口:“表哥,其实我这会儿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一个除了你我之外,再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忙。”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再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也就是说,连宇文修都不知道了?
  平隽立时满心的欢喜,道:“你说你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简浔请他坐了,才压低了声音:“这事儿干系重大,也就是想着表哥智计超群,胆大心细,我才敢想请表哥帮忙的,不过表哥还是先听我说了到底想请你帮什么样的忙后,再决定要不要帮也不迟,我不想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平隽因为打小儿智力超群,说得好听点叫艺高人胆大,说得难听点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别说不是简浔开口请他帮忙了,就算是旁人,找他帮一个这样‘兹事体大’的忙,他十有八九也是不会拒绝的,何况如今开口的人是简浔,忙不迭道:“我不为难,一点也不为难,你只管说便是。”
  简浔点点头,这才冷声说起来:“庄王如今能时不时的出宫,时不时的做些恶心人的事儿,说穿了还不是闲的,那我们给他找点事儿做,让他再闲不了,他不就恶心不到人了?我曾无意得知一个消息,庄王他,不是当今太后亲生的,你说如果我们把这事儿无意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岂能不往深了查证的?”
  前世简浔一直到临死前,才得知了庄王不是太后亲生的这个天家秘辛,只可惜她知道得太迟,某种程度上来说,沦为了其时已是皇上的庄王与太后之间暗中斗法的牺牲品,可她一直到死,对真相都只是一知半解,真正是连死也只能做个糊涂鬼。
  还是她在皇宫飘荡那两年,她才慢慢弄清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情。
  当年太后还是皇后,如今的皇上还不是太子时,因着生来便体弱多病,先皇一直下不了决心立其为太子,反而对另两位宠妃王淑妃和黄昭仪所生的四皇子和七皇子疼爱看重有加,弄得朝臣们也跟着人心浮动,各有想法。
  太后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适逢其庶妹定了亲事,跟着当时的平国公夫人,太后的母亲进宫谢恩,在太后宫里让先皇看到了,先皇对太后的庶妹印象十分的好,太后遂计上心来,留了庶妹在自己宫里小住。
  然后在先皇再到自己宫里来时,劝先皇多喝了几杯酒,就着酒意,将庶妹给临幸了。
  这下事情麻烦了,庶妹是有婚约在身的,一旦闹开,先皇多个夺人臣妻的名声很好听么?太后遂向先皇献计,自己继续将庶妹留在宫里小住,对外却宣称她突染疾病,香消玉殒了,借此与男方划清干系,待风声过了,她再将家里另一个妹妹接进宫来,宣称得了皇上的意,给其一个名分,然后将另一个妹妹远远的发嫁了,如此便可以神不觉人不觉了。
  先皇闻言,对太后既感激又愧疚,倒是一度与太后恢复了几分旧时的恩爱。
  在此期间,庶妹竟有了身孕,这下太后待其更好了,一日几次的嘘寒问暖,什么好东西流水价的往庶妹屋里抬不说,还主动与其说,将来这个皇子出生的日期不对,她身份又实在有些尴尬,只怕会惹人诟病,倒不如由她来对外宣称有了身孕,如此于皇子于她的将来都好,以后庶妹想看儿子了,只管来她宫里看便是,她绝不会扰了他们母子亲近的。
  庶妹对这个主意很是不以为然,可她人微言轻,能说什么,便是之前先皇的临幸,又哪是她自己能选择的了?只得忍痛答应了太后的话。
  于是太后很快便在距上次有孕近十年后,再次有了“身孕”,先皇本就对太后有所愧疚,再见太后如此深明大义,终于对太后说出了再等两年,若今上身体好些后,便正式下诏立其为太子的承诺。
  太后闻言,喜悦之余,还是忍不住恐慌,两年的时间,不知道会发生多少变数,只要她儿子一日没有正式被册立为太子,她便一日不能安心!
  等到庶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时,便在生下孩子后,失血过多身亡了,其生下的孩子,自然也只会有太后这一个亲娘了。
  所幸那孩子十分的健康,生来就白白胖胖不说,之后也是能吃能睡,一看便知是个能养活的。
  朝臣们谁知道个中情由,只知道太后又生下了一位嫡皇子,那即便今上哪日有个什么好歹,也不用担心会有违大道正统了,于是纷纷上折子请立今上为太子。
  先皇骨子里到底还是更看重嫡子的,又见群臣纷纷上书,且今上除了身体弱些外,也的确样样都比四七两位皇子还略强些,遂正式下诏立了今上为太子。
  至于那位庶妹,她自己命薄,怨得了谁呢?到头来连个名分都没落着,便由内务府的人拖走,草草葬了。
  庄王前世做了皇上后,辗转查探到这些事,本就恼着其时太后处处把持朝政,他的后宫更是全在太后的掌控之中,谁知道彼此竟还有杀母之仇,更是立时恨太后恨到了极点,昔日太后对他的那些溺爱,自然全成了捧杀,连他多年无子的账,也一并算到了太后头上。
  自此与太后是处处针尖对麦芒,明争暗斗一刻也不曾停歇过,若不是前世宇文修没多久便打进了皇宫,这母子两个必定会斗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结果出来。
  所以如果让庄王现在就得到风声,他不是太后亲生,太后是他的杀母仇人,他必定会悄悄儿的彻查,待查证以后,也必定会折腾出不知道多少事来,自然短时间内,也就顾不上旁的人和事了,而在这个‘短时间’以内,也足够她什么都想明白,把一切都定下来了。
  平隽见简浔满脸的严肃,已猜到她将与自己说的事小不了了,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皇家秘辛,饶他自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唬了心猛地一跳,好容易平复下来,立刻低声问起简浔来:“这么机密的事,表妹是如何得知的?消息来源可靠吗,会不会弄错了?”
  平家在盛京自有自己的消息网,不说囊括三教九流,什么消息都能第一时间得知,在盛京的地界儿,也是少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平家的当家人的,不但平家,盛京其他豪门世家也是一样,只不过除了他们各自的当家人和继承人,一般不会有人知道罢了。
  平隽身为平家下一任当仁不让的当家人,本身又聪明绝顶,自然也多少能动用自家的这些秘密资源,可他都没听说过的事,表妹比他小好几岁,还是闺阁女流,又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别不是她被人骗了,或是有心人在利用她罢?
  简浔见平隽质疑自己的话,倒也并不生气,这样天大的秘密,若不是她是重生的,她也不能信,所以她只是缓声道:“表哥别管我是如何得知的,也不必担心我是不是弄错了,你只说你相不相信我罢,若你相信,并且愿意帮助我,当然就最好了,若你不信我,不愿意冒这个险,我也绝不勉强,我说了,我不想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为难,我再另想法子便是。”
  平隽闻言,忙道:“我当然相信表妹,更愿意帮助表妹,可兹事体大,我多问一句也是人之常情,表妹若实在不愿意说,也就罢了,我只要知道这事儿是真的即可。”
  “千真万确!”简浔说得斩钉截铁。
  平隽也就不再多问了,只道:“那这事儿就交给我罢,我一定会替你办得妥妥帖帖,且保证人不知神不觉的。”
  他若回绝了她,她势必会去找宇文修帮忙,岂不是又便宜宇文修了?他才不做那样助人为乐的蠢事!
  平隽却不知道,在这事儿上,他还真猜错了,简浔压根儿没想过让宇文修帮她这个忙,一来宇文修在她心里,从来没有平隽那般才智超群,什么事交到他手里,他都能给办好,二来宇文修的关系和资源都在军中,就这也仅限于蓟州当地,在盛京城内他却是谁都靠不上的,让他去办,他坏了她的事还是次要的,将自己给白填限进去了,岂非亏大了?
  简浔听了平隽的话,心里一定,就要起身给平隽致谢:“那我就等着表哥的好消息了,届时我一定好生报答表哥,将来表哥成亲时,一定送一份大大的贺礼给表哥和未来的表嫂。”
  平隽忙虚扶住了她:“表妹不必客气,快请坐。”待她复又坐好后,才笑得略微有些苦涩的道:“表妹一定要与我这般生分吗?子羽昨儿与表妹说什么了,是不是向表妹道歉?说来我也该向表妹道个歉才是……”
  话没说完,简浔已摆手道:“表哥太客气了,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不过说到这事儿,我倒是有几句话想与表哥说……我那日在家中八角亭里,与表哥说的话,每一句,都是我的心里话,所以,还请表哥不要再在我身上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了,表哥值得更好的女子。”
  平隽脸上的笑已是怎么也维持不住了,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涩声道:“在我心里,表妹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表妹回绝我,是因为,是因为子羽吗?”
  简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平隽才好,这么多年表兄妹处下来,怎么会没有感情,平隽被拒绝心里难受,她拒绝的人心里又何尝好受?
  好半晌,她才道:“不瞒表哥,我现在虽还不知道自己对师兄到底是什么感觉,但的确不是因为他,我从头到尾,从头到尾都只拿表哥当亲哥哥,过去是,如今是,将来仍是,还请表哥千万见谅。”
  平隽满心的失落与苦涩,若表妹没说那句‘我现在虽还不知道自己对师兄到底是什么感觉’,他还能继续坚持下去,相信自己有朝一日,总能打动她,可她这话只差摆明了说宇文修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叫他还要如何坚持下去?坚持自取其辱么?
  他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才终于听见了自己飘忽的、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的声音:“表妹从头至尾都拿我当哥哥是表妹自己的事,我只相信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所以,表妹怎么说是表妹自己的事,我怎么做,也是我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