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东北1970 第37节
  闫宝书连忙站直,微笑道:“谢谢佟团长的夸奖,我会再接再厉的。”
  佟建华一挑眉,笑问道:“你是咋知道我是干啥的?谁告诉你的啊。”
  闫宝书笑看身旁那群忙碌的演员,“无意中听她们提起您了,说您当年排演的《智取威虎山》选段非常的好看,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没办法领略佟团长在舞台上的风采。”
  佟建华高兴,是打心眼里的高新,平时他讲究做事低调认真,自身笑起来更是从不大声,但此时此刻他打破了常规,他的笑声非常爽朗,他当然知道闫宝书这是故意在给他戴高帽,可他就是觉着受用,换做二个人都不行,奇怪的很。
  “来,闫宝书小同志,跟我到那边,咱们细聊。”佟建华主动邀请闫宝书去后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详谈,闫宝书又怎么可以拒绝,在他换好衣服之后便跟着佟建华以及另外一个一直陪在佟建华身旁的男人去了后台的一个角落,平时这里是用来堆放舞台道具的。
  “坐吧。”佟建华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让闫宝书坐下,面对面时,佟建华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听你们学校的老师说了,今年开春你就不用去学校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毕业了,那么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呢?”
  闫宝书真正的打算是不可能对任何人说的,不过既然佟建华问起来了,闫宝书只好把家里人对他的安排说出了口,“来年开春土建队会招人,我想我应该会去报名。”
  “啊?”佟建华惊讶无比,上下打量着闫宝书几眼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你这身板行吗?那土建队都是和钢筋混凝土打交道的,我看你啊……”佟建华忙摆手,“挺不了几天就得累回家。”
  闫宝书苦笑着耸了耸肩膀,“没办法,我哥和我姐都在土建队工作,我想我也只能去那里工作吧。”
  佟建华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先前和十三中的老师打听闫宝书时就听说了,闫宝书的父亲从前犯过错,纵然是帽子摘了,恐怕家里的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想到这里,佟建华看闫宝书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惜,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他非常看好闫宝书,是块料子,若是加以培养,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闫宝书见佟建华不语,也不方便催促,便静下心来等待着。
  佟建华思忖片刻,似是慷慨的叹了口气,“话也不能这么说,就冲今晚你的表演来看,你是有这方面天赋的,如果说文工团愿意给你留个名额,你肯来吗?”佟建华是厂矿大院文工团的团长,是有级别在身上的,闫宝书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和他谈进文工团的事情。
  闫宝书愧不敢当,连忙起身恭谦道:“佟团长看好我那是我的荣幸,我不胜感激,也非常的高兴。”
  佟建华就觉着这话不对味,总觉着闫宝书后面还有话要说,难道他要拒绝吗?如果真是这样,佟建华就有些看不懂闫宝书这个孩子了。
  闫宝书在佟建华的期待中微微一笑,“谢谢佟团长,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个人觉着,这个时候的陆向北已经开始有沾边的意思了,但由于环境因素,他又不得而知,至于闫宝书吗,他虽然重生来的,可他仍旧是个人,没有透视眼去看懂陆向北的心思,可不管怎么说,眼中能有闫宝书的影子,那就是不小的收获了。
  还有,文工团的演员是有机会成为文艺兵的,这算是一个伏笔?哈哈哈,其实也不算吧。
  1971年开始了……我们一起跨年哟
  第65章
  闫宝书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佟建华,相较于原先的打算,闫宝书认为进入矿大院的文工团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不用去和钢筋混凝土打交道,在体力活方面,他的的确确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这将是一个无法避免的因素。另外,佟建华的提议中只说到了要让闫宝书进入文工团工作,至于这级别问题还有待观察,保不准是要从最底层做起,一步步的往上爬……闫宝书个人是没往长远了想的,至少他不想在文艺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志不在此,眼下也只是一个过渡阶段罢了。
  还有就是文工团的这份工作,是有机会被推荐成为文艺兵的,闫宝书的心里此刻也萌生了另外一个想法,若陆向北去当兵了,他是不是……
  佟建华爱才惜才的心情无比强烈,以至于高兴之际都没发现闫宝书在溜号,直到他看见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佟建华才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说道:“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过完年来文工团找我报道吧。”佟建华边说边站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小伙子好好干,前途无量啊。”
  闫宝书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目送着佟建华和那个不曾言语的男人从后台往台前去了,与此同时,陆向北和顾军也已经到了他身旁,“那人谁啊?”
  闫宝书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陆向北,“文工团的佟团长。”
  “啊?他找你干嘛啊?”陆向北莫名的有些激动。
  闫宝书凑到两人中间,低声说道:“佟团长让我来年开春到文工团报道。”
  “真的假的?”陆向北兴奋异常,“这么说你小子一早就有打算啊,那你为啥不说呢?”陆向北单手托着下巴,撇嘴说道:“顾军,宝书这小子太有手段了,你说是不是。”
  顾军附和道:“没错,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心机深沉。”
  闫宝书被逗乐了,“你们两个够了啊,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好吗。”闫宝书说的这可是心里话,与佟团长的偶遇似乎、仿佛成为了一个天大的馅饼,啪叽一声就砸到了自己的头上,毫无准备。
  “跟你开玩笑的。”陆向北打心眼里替闫宝书高兴,勾住他的肩膀幻想着说:“顾军说的对,你这就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妈和你哥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替你高兴的,还有就是……”陆向北歪着头笑道:“你也可以挣钱了,腰板往后给我挺的直溜的。”
  闫宝书听到这番话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一旁站着的顾军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闫宝书偶然一眼瞥到了顾军阴郁的表情,立刻就意识到了顾军这小子的想法。顾军和陆向北不同,和闫宝书之间倒是略有相似,原以为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结果半路竟然杀出个程咬金,活生生改变了他的计划和策略。
  闫宝书既然看出来了,总得找个机会和顾军解释一二,不过眼下是不行了,不仅这里人多,陆向北更是在场,还是明天找个机会吧。闫宝书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和陆向北顾军离开时,文工团的工作人员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闫宝书请等一下。”
  闫宝书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来人说:“有事吗。”
  那人含笑递过一盒炉果,“这是文工团给家伙准备的,每个人都有份儿,这是你的。”
  “炉果?”顾军爱吃这个,眼睛立刻瞪的比谁都大。
  闫宝书接了过来,“谢谢你,你要是不给我送来,我都不知道呢。”
  那人开起了玩笑,“哎呀,早知道你不知道,我就不给你送过来了,一盒炉果将近一块钱呢,早知道我就中饱私囊了。”来人故作遗憾懊悔,笑着挥了挥手,“我还得去给别的演出完的人送炉果去,先走了啊。”
  送走了那人,闫宝书拎着炉果和陆向北顾军出了后台,还未等到台前坐下,顾军已经把狼爪子伸了过来,一脸哀求道:“宝书,给兄弟来块炉果吃吧,我都要馋死了。”
  陆向北一旁骂道:“瞅你那点出息。”
  顾军啧了一声,“我就是没出息了。话说这东西都赶上高级慰问品了,供销社食杂站都他奶奶的没卖的,快给我来一块尝尝味吧。”
  闫宝书也不抠门,开了纸盒子一看,里面躺着八块长条形拇指大小的炉果,从食物本身的品相上来,这时候的炉果是没办法和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炉果想媲美的,做工尚且不够仔细,但这味道吗……一个字足以形容,那就是“香”。
  闫宝书从里面拿了四块炉果出来,分别给陆向北和顾军一人两块,笑着说:“平时我也没啥好东西,今儿算是捡着了,你们两个也别嫌弃啊。”
  顾军只顾着往嘴里塞炉果,哼哼唧唧的活像一头猪八戒。倒是陆向北,只从闫宝书手里拿了一块炉果,一边吃边说:“我一块就够了,剩下的拿回去给你弟弟妹妹们尝尝。”
  陆向北就是这样一个平常大咧咧,却在关键时刻体现出心细如尘特点的人。闫宝书捧着炉果盒子笑问道:“你为啥不让我自己留下来偷吃啊。”
  陆向北冷哼一声,“我还不了解你吗。”
  闫宝书微微一笑,“嗯,你最了解我了。”
  “哎哎哎,你两说啥呢。”顾军吃了一嘴的渣子,为了防止浪费,竟然全部用舌头舔进了嘴里,随后一吧唧嘴说:“好吃,宝书,你在给我一块呗,哈哈哈哈哈。”
  陆向北回身踢了他一脚,“眼皮下浅啊,吃了两块还想要,信不信我把你牙给拔了。”
  “他想吃就让他吃呗。”闫宝书再次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炉果递给了顾军,“这回慢点吃,别猪八戒吃人参果,末了还没吃出啥味。”
  顾军嬉皮笑脸的往嘴里塞,陆向北看的直咧嘴,“你就惯他这臭毛病吧。”
  闫宝书噗嗤就笑了,“这话听起来真不对味。”
  顾军不以为然,“向北这是把我当成你儿子了,哈哈哈哈。”
  闫宝书自身是不爱吃炉果的,这东西和桃酥都一样,虽然香却十分干,如果没有水在旁边,闫宝书很容易被噎到,所以无论别人多么爱吃,他却始终对这类食品提不起兴趣。闫宝书把盒子从新盖好,随即和陆向北说:“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明天得跟家里磨蹭一天,哦对了,你家春联够用吗,我家里还有多余的两幅。”
  闫宝书想了想说:“应该够用了,土建队给我哥我姐应该都有发。”
  “那就行,如果没有记得跟我说。”
  闫宝书朝舞台上看了一眼,“咱们还看演出吗?”
  “看啥看,去我家,咱兄弟三个整点……”陆向北这头话还没说完呢,陈宏兵大嘴怪等人呼啦啦全都朝这边涌了过来,“向北,你最近也不跟兄弟几个玩了,几个意思啊,要抛弃我们了,还是要另立新的组织啊。”陈宏兵很显然在陆向北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成功的鸠占鹊巢,就连从前和陆向北走的最近的杜新国都朝他靠拢了过去。
  杜新国站在陈宏兵身后,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陆向北,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的糟糕,尤其是在他看见陆向北和顾军还有闫宝书在一起的时候,从前的好伙伴铁哥们,不知不觉间就产生了隔阂,仿佛中间隔开了一条无法越过的鸿沟,将他们分在了两个世界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陆向北笑了笑,来到陈宏兵身旁勾住了他的肩膀说道:“阴阳怪气的干啥,兄弟我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你呢,带着咱们这帮兄弟好好混,别一天就知道欺软怕硬,没啥意思啊。”
  陈宏兵阴沉着脸不说话,随即感觉到肩膀上被用力的一拍,继而听到陆向北说:“过年就得高高兴兴的,你们玩着,我们先走了啊。”
  陆向北冲闫宝书使了个眼色,随后三个人飞速的离开了厂矿大院。去往老陆家的路上,闫宝书坐在陆向北身前问道:“你真舍得你自己打下来的江山?”
  “操,讽刺我是吧。”陆向北嘻嘻哈哈的说:“以前也就看着杜新国还顺眼,现在他也那样了……怎么说呢。”陆向北稍有沉默,随后说道:“就感觉说不上话了,以前也不这样啊。”
  闫宝书心想,那是因为你长大了,在你的心里有了一把衡量何为朋友的标尺,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发觉罢了。
  “过去的事儿咱能不提了不。”顾军一边蹬车一边说:“就陈宏兵那德行的,我回回看到他都想抽他大嘴巴子,你说他长的咋就那么让人厌恶呢。”
  闫宝书给顾军的实话点赞,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算了不提了,他们爱咋咋地吧。”
  因为厂矿大院有演出,所以老陆家的人都出门了,陆向北今儿没带着闫宝书和顾军回自己那屋,反倒去了他爸妈那边,一进门陆向北直接冲向了柜子,同时还说:“你们坐着,我看看我爸又拿啥好玩应回来了。”
  闫宝书看着刷大白的房间,画像柜橱一应俱全,直到他看到放在桌面上的两幅对联……这个时候的对联还真挺有意思的,不是什么福倒迎财等新年话,而是一水的诗词,譬如陆向北家里的这两幅:“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另外一幅上面写着,“抓革命冰消雪化青山绿、促战备万木霜天红烂漫。”
  闫宝书端着两幅对联左看右看,不禁还念出了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新鲜感。
  作者有话要说:  炉果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是东北特有的一种点心,那个时候炉果还真不常见的,我个人是不怎么喜欢吃,原因是干的噎人,哈哈哈,和桃酥感觉差不多。
  春联那个时候就有了,但大多都是诗词和语录,哈哈。
  别走开啊,明天跨新年,喝多了得亲个嘴吧,算是安慰看官们一下哈哈
  第66章
  闫宝书虽然没见过这种“春联”,但他还是听老一辈人提起过的,更有不少人会拿着本子挨家挨户的摘抄,大概这也是过年的一种特别的味道吧。这个时间春节联欢晚会还没有亮相,但年味却丝毫不减,喜气洋洋欢歌笑语到处可见,纵然是夜色已深,仍旧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人影闪过,时不时还能听到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别摆弄那春联了,过来吃东西。”陆向北张罗着把桌子上的东西挪走,待顾军端着菜回来之后,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顾军盯着桌上的菜直流口水,“向北,我看厨房里有这些就都拿来了,婶子不会生气揍你吧。”
  “这有啥啊。”陆向北笑嘻嘻的开了酒,分别倒了三杯,“来吧,干一杯。”
  顾军被桌上的菜馋的够呛,拿起筷子说:“能先让我吃口溜肉段不,闻着就香啊。”顾军看似是询问,可话音落下时他已经用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哎呀我的妈呀,太好吃了。”
  顾军从厨房端来了三盘菜,一盘溜肉段、一盘尖椒干豆腐、还有一盘肥肠,两荤一素竟然全都是下酒菜,顾军三口两口咽下了嘴里的肉段,紧接着又想从盘子里夹菜,陆向北连忙拦住了他,“你就不能等会儿啊。”
  闫宝书笑不可支,“让他吃吧,看把他给馋的。”
  “没出息。”陆向北笑骂着收回手,不再拦着顾军吃菜。
  顾军这回可抡圆了膀子开吃了,边吃还边喝了口酒,“这往后有钱了,我要顿顿吃肉,天天喝酒。”
  闫宝书一旁调侃道:“小心喝的胃下垂。”
  “甭搭理他,咱两喝。”陆向北举起酒杯,脑袋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宝书,新年来临,我在这里祝你笑口常开,所有的烦心事通通滚蛋。”
  闫宝书微笑着,“嗯,我也祝你心想事成。”
  顾军一看自己被扔下了,连忙放下筷子,端着酒杯说:“别把兄弟扔了,我在这里祝你们两个早日结婚,幸福万年长。”
  闫宝书和陆向北均被顾军这番话给说愣了,相视一眼便笑了起来,“顾军你小子说啥呢,我和宝书结啥婚啊。”
  闫宝书心里估摸着顾军这话说的并不是陆向北想的这个意思,也正如他猜测的,顾军想要把话说的漂亮体面,可就是这文化水平不够,于是才闹了这样的笑话。顾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哎呀,我的意思是祝你们两个早点找到喜欢的姑娘,亲嘴摸扎……哈哈哈哈哈哈。”
  闫宝书只觉着眼皮一跳,随即来了句,“俗不可耐。”
  “就是就是。”陆向北嘻嘻哈哈的说:“刚才差点没让你的话给吓死。”
  闫宝书听到这里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好心情突然长了翅膀飞走了,是啊,顾军的一句话都能让他如此害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忍不住和他说了心里话,陆向北说不定会吓的魂飞魄散。自己选择路,哪怕是赤着脚也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只不过这眼下吗,闫宝书的心情实在是有点阴郁,唯一能够排遣掉这份心情的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喝酒。
  闫宝书不再开口说话,一边听着顾军和陆向北嘻嘻哈哈的唠嗑,一边埋头喝酒。闫宝书个人是不太喜欢喝酒的,毕竟喝多了醒来之后头会非常的痛,但此时此刻,闫宝书觉着这酒的味道变淡了,喝起来就好像喝凉水一样。
  “你慢点喝啊。”陆向北发现了闫宝书的不对劲儿,拦着他说:“吃两口菜垫垫肚子,别一会儿喝多了。”
  “没事儿。”闫宝书大咧咧的笑着,又是一杯进了肚子,放下杯时,闫宝书抿了抿嘴,说道:“后天咱们就走了,我想着咱们得去干爸那边瞅瞅,你们觉着如何?”
  “行啊,必须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