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娘子山里汉 第411节
  不要大风大浪,不要波澜迭起,亦无需翻云覆雨。
  关山自是能猜出她在想什么,直接给了她一个定心丸。
  “不会,我不会回去。”
  “真的?”
  关山颔首“真的。”
  季妧吁了口气,随即又觉得羞愧。
  人就是这样,劝别人时头头是道,只有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会发现那些堂而皇之的话完没用。
  家国大义和儿女情长之间,顾此,总要失彼。
  但她当真能用自己的私心去捆缚关山吗?
  “其实,我只是那么一问,倘若烽烟再起,你想重新披甲……”季妧斟酌着,说的艰难而认真,“我……或许不会拦你。只要你平安,平安归来,就行了。”
  关山注视着她,眸底似有微风刮过,带着仲夏夜独有的温度和温柔。
  就这样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季妧将沉重的心情甩开,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诶?我觉着这金玉粉还挺有用的,瞧痕迹又淡了不少”
  油灯的光不怎么亮,为了看仔细,季妧俯身贴近。
  “凑这么近都不怎么看……唔!”
  盯着近在咫尺的脸,以及不断开阖的唇,关山双眸陡暗,不等季妧把话说完,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纤细的腰身,将人往前一带。
  季妧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到了关山腿上,干燥粗粝的掌心抚上侧颊,关山俊朗无俦的脸随之压了下来。
  第528章 验伤
  天干物燥,比物更躁的是人心。
  夏季的夜,浴后换上的单衣,拥在一处的炙热的身躯,比起纠缠的欢愉,其实更多的是自我折磨。
  关山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宽肩劲腰,体型精悍,身形利落,隔着层薄薄的衣衫,可以充分感受到布料下的肌肉轮廓。
  不过不是那种发达到虬结的筋肉,反而带着沙场锤炼出来的匀称和利落。
  季妧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了关山结实的腰间,一点点抓紧,又一点点松开,而后缓慢向中间游走,继而向上流连。
  腹部、胸膛、肩臂,线条格外流畅。
  她所过之处,犹如星火燎原,关山一度想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是不想分心,亦或者自身也在贪图什么。
  直到季妧的手从肩臂又返还到领口处,他才觉出不对。
  中衣的带子在给季妧开门时胡乱系了一下,本就松松垮垮,随意扯几下领口就大开。
  季妧的手探进去,关山陡然绷紧了呼吸。
  稍稍后撤了些距离
  “季、妧。”
  这俩字怎么听怎么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怎么了?”
  季妧反问了一句,但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身子往前一倾,追逐了上去。
  关山身板被迫后仰,以一个极为考验腰力的姿势定住。
  怕季妧再胡乱动,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箍住腰身。
  季妧丝毫没有收敛,探进去就算了,还上手摸了几把。
  感觉对方已经紧绷到不行,眸光微闪,趁关山不备,一把将他肩头的中衣拉了下去。
  关山觉得不能再由着她乱来了,不然今天只怕不好收场,因而飞快钳住了季妧的手腕。
  季妧任由他握着,目光怔怔盯着他左肩。满眼的狡黠消失了,神情一点点凝重起来。
  关山左肩处有一处疤痕,根据疤痕的形状判断,应是箭伤无疑。
  而贞吉利曾经说过,在屿霞原那场大战中,他们的寇将军一箭射落敌方主帅的同时,自己左肩骨处也中了一箭。
  季妧也不知为何,以往只要是关山说的,她都会信。
  可马场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实在有点大,以致于关山都否定了与寇长卿的关联,她心里在短暂的放下之后,还是觉得有什么梗着。
  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这一路回来,她表面若无其事,内心却在不停拉扯。
  一方面觉得关山不会对自己撒谎——关于他不会骗自己这一点,季妧从来都深信不疑。
  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种想法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呢,毕竟关山从来没有承诺过。
  哪有人能一辈子不撒谎的呢?
  即便对最亲近的爱人,能真正做到一生坦诚无遮的又有几个。
  扪心自问,季妧自己就做不到。
  小到生活中随意一句问候。比如别人问她吃了吗,这种情况下,即便没吃她也会说自己吃了。
  大到生意上的阴谋阳谋。就算她始终谨守底线,不可否认的是,只要使了手段,就逃不开尔虞我诈的范畴。
  更何况她本身还藏着个巨大的秘密……
  关山心底是不是也藏着这样一个秘密呢?
  因为太过骇然,所以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她。
  面对她的试探,沉默不答只会被归为默认,而自己势必会继续探究下去,所以他逼不得已撒了个谎……
  季妧的推测是这样的。
  若真是这样,她虽然会有些不舒服,却也能够理解。
  可……
  关山当时的样子,尤其他的眼神,实在不像是撒谎。
  不然的话,就太可怕了。
  说明自己从没有看透过关山,说明认为他不会欺骗自己的想法真的是个笑话,说明从前和以后他想骗自己都是易如反掌。
  不止是言语,包括——感情。
  越想越没谱。
  季妧想再找一些证据,一些证明关山真的不是寇长卿的证据。
  想来想去,想到了贞吉利临去京城前说过的那番话。
  动手的前一刻,她犹豫过。觉得自己有些多疑,也怕关山觉得自己多疑。
  而且衣服扒开以后,若是左肩好好的,什么伤都没有,那么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可是箭已在弦,索性豁出去一回。大不了她事后跟关山道歉,就说自己不该不信他。
  然后就是眼前这一幕。
  ……为何会这样?
  关山左肩竟然真的有伤……
  是巧合吗?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季妧怔怔抬眼,无焦距的视线对上关山沉静的双眼。
  苦热夏夜,遍体生寒。
  短短片刻功夫,关山双目已然恢复了清明。
  他的眼神告诉季妧,他明白季妧的目的。
  季妧的眼神也告诉他,她需要一个解释。
  刚刚的意乱情迷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四目相对间,只剩较量无声。
  然而关山并没有辩解什么。
  只是将一侧的系带扯开,而后将整件中衣扯下。
  上半身整个暴露昏黄的灯光下,暴露在季妧的眼底。
  小麦色的皮肤,紧致的纹理,还有……
  季妧的瞳孔一缩再缩。
  盖因关山右肩处,也有一处箭伤留下的疤痕。
  除此之外,他的前胸、腹部,甚至两臂之外,部都是痕迹。
  季妧站起身,把关山拉起来,绕到他背后。
  宽阔的后背上,密密麻麻,更是不计其数。
  季妧粗略分辨了一下,刀枪剑戟,无一不有。
  有的恢复的好,只剩一道隐约的痕迹,有的却凸出于皮肉之上,看上去十分可怖。
  季妧不觉得可怖,她只觉得扎心。
  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反复蹂躏,从钝疼到刺疼,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就这样傻傻看了半晌,季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抚上那道几乎斜贯整个背部的刀疤。
  “这是……”
  “我从军第三年留下的,那时还小,经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