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沈程不置可否。
  知乐想起一事,问道:方木,也是你朋友吗?
  怎么了?沈程解开领口,反问道。
  他让我看,他的画了,他是画家吗?这个问题知乐吃东西时问过方木,方木耸耸肩,又撇撇嘴,知乐不明白答案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没好再问。
  沈程给予了明确的回答:嗯,是。继而也给出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也算是朋友。
  方家跟秦家是世交兼邻居,因为秦越的关系,沈程跟方木小时候便认识。
  方木生来体弱多病,家中养的比女孩还要娇惯,因而童年时期被同龄人哄笑为公主。他性格孤僻冷傲,肆意任性,谁也不看在眼里。沈程与他彼此认识,但并无深交。
  方木很早便展现绘画才能,但他的画作如同他的性格一般,天马行空,常人很难懂得。这使得他在圈中评价两极分化,不喜欢的嗤之以鼻,喜欢的则推崇备至。
  他愿意让你看他的画,显然对你印象不错。沈程说:他人不坏,你要是也喜欢他,可以多来往。
  知乐便有点开心的点头,觉得今天之行非常满意。
  知乐满意了,沈程便也感到满意。这样的应酬有知乐在,时间仿佛过的更快一些。不过以后场所要更考虑多样化一些,最好在户外,或比较好玩的地方,以免知乐无聊。
  回到家后,两人各自洗澡,然后坐到书桌前,老规矩,一个处理邮件,一个埋头写日记,时钟滴滴答答,完毕后,再起身,一同回卧室。
  床上平铺两床被子,知乐先上床,躺到里侧。沈程掀开被子,躺到外侧,伸手调暗床头灯。
  晚安。
  晚安。
  片刻后,暖黄的光亮里,里侧的被子开始蠕动,掀开,里头的人伸展手脚,一个翻身,熟练的攀附上外侧的身体。
  沈程一动不动,这些天已完全习惯这样的睡姿,并不再做任何挣扎。待知乐完全安静下来后,方轻轻吁一口气,伸手略略调整下姿势,给知乐盖好被子。
  说来也奇怪,自从知乐来陪伴后,沈程的睡眠质量的确有所改善,不再像从前那样睁眼到快至黎明。万籁俱寂的深夜里,知乐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仿佛具有催眠效用,能令沈程放松的闭上眼,缓缓入睡。
  接下来沈程又开始忙了起来,知乐原以为要过段时间再去会所,才能再见到方木,却没想到,两天后,方木却找上门来。
  什么破地方,这么难进。
  方木没有提前打招呼,一时兴起来到沈园,结果遭到了来自园区门口,园区内保安亭,以及沈园三道登记与盘问,差点崩溃。
  方木!知乐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上次不是说了有时间来找你吗。方木提了盒知乐上次在会所很喜欢吃的小点心,说:今天没事,就来了。
  知乐收下点心,带方木进屋,刘姐已向沈程确认过,知道确为熟人才敢放进来,只没想到,竟是知乐的客人,当下亲自泡茶,热情招待。
  没有其他人来找过你吗?
  知乐摇头,如实回答:这里,没朋友。我朋友,在老家。
  知乐在老家伙伴倒不少,男女老少皆有,但远隔两地后,自然而然彼此少了许多联系,毕竟大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干活的干活,没有那么多闲暇。
  方木耸耸肩,正好,我也没什么朋友。
  知乐哦了一声。
  问啊!方木却看着知乐,眼睛微微一瞪。
  什么?知乐不明所以。
  问我为什么没朋友啊。
  知乐压根没觉得没朋友这种事有什么问题,但对方要求,就配合照办,你为什么,没朋友呢。
  因为我是公主。方木一本正经道。
  知乐:哦。
  方木看着知乐。
  知乐摸摸鼻子,想了想,问:那我可以做,公主的朋友吗?他觉得这很像以前在老家,逗很小的小孩时说的话,不禁笑起来。
  幼稚。方木打了个哈欠,仿佛有些不满的评价道。
  知乐对方木的到来还是很开心的,说起来也奇怪,除了最开始有稍微被方木吓到外,知乐对方木完全没有面对其他陌生人的那种拘束,再次相见,就如认识了很久的老友一般,亲近而自在。
  方木为人处世率性而为,有几分艺术家常有的坏脾气,又冷又傲,但无论是说知乐幼稚,还是当面说他傻,他的眼神始终平和,既没有嫌弃好奇,也没有同情和格外的小心翼翼,仿佛知乐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一样。
  方木永远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知乐从第一次见他,到后面每次方木上门,说不上几句话,便呵欠连天,知乐尚第一次看见这么能打呵欠的人,几乎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直打的涕泪横流,看起来十分容易让人联想到沾染了什么不良恶习一般。
  你晚上,没睡觉吗?
  打呵欠极易传染,知乐无端端跟着打了几个后,忍不住问道。
  得到的回答是:不睡。
  为何不睡?
  你不觉得夜晚格外美丽,许多事做起来格外有意思,怎么舍得睡?
  那白天呢?
  白天要画画,发呆,吃东西,逛街很多事,哪有时间睡。
  知乐:
  习惯规律生活和看养生节目的自律小达人知乐认真道:你这样,会猝死的。
  嗯哼。方木不以为然。
  他小时候生病,昏睡的时刻远大于清醒时刻,终日躺在床上,像具木乃伊,那种痛苦的感觉深入骨髓,但凡清醒,就尽力挣扎着多玩一会儿,以至于后来虽然病症彻底治愈,这一陋习却延续下来,不困极绝不主动睡。
  以后,你跟我一起午饭,然后一起,午睡吧。知乐想到一个主意,提议道。
  再说吧,我忙的很。
  方木晚上不舍得睡,白天又好像忙的很,但实际上忙碌的内容除了画画,其他都是些吃吃喝喝,他发现来沈园后,既不耽误这些事,还多了个一起的朋友,于是很快便同意了知乐的提议,通常上午来,一直待到下午沈程即将回家方离去。
  吃晚饭,再走吧。知乐说。
  方木摆手:算了,怕被赶。
  什么?知乐明白后,说:哥哥不会,赶你的,你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勉强算吧,方木想一想,说:小时候就他没笑过我是公主。不过还是算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话虽这样说,难免还是会碰到。
  有时候秦越来接方木,方木便留的晚一些,碰上下班的沈程,两人彼此客气的招呼。
  沈程对方木的到来没有什么异议,知乐能交到真正的朋友是件好事,而且这样一来,白天有人陪知乐吃午饭,也挺好。
  这两个人很谈得来,对外都不轻易开口,两个人一起时却嘀嘀咕咕的什么都说。
  沈程还是颇为满意和替知乐高兴的,除了一点外
  方木置了几张画架在沈园,方便随时作画,上午知乐读书,他便画画。中午吃过午饭,休息一会儿,便开始睡午觉。
  起先方木还想顽固抗睡,但被知乐收走手机和画架,只好放弃挣扎。午睡的地点有时候在室内,有时候则在室外。
  已近夏日,日头有点晒了,园内的自动调温系统打开,园区内仍如春天般和煦舒适,知乐在树下铺了毛茸茸的地毯,给方木和自己各一个眼罩,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躺下。
  沈程一暼电脑,镜头中,知乐与方木两人搭着条薄毯,并排躺在草地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嘻嘻哈哈笑起来,过了会儿逐渐安静,陷入睡梦中。
  微风吹拂,鲜花怒放,斑斓的蝴蝶翩然飞过,一碧如洗的蓝天白云下,两个帅气的年轻男生安静睡着,些许阳光透过树隙洒在他们身上,那画面不得不说煞是养眼。
  真惬意啊。
  秦越家中最近跟沈氏有项目合作,白天便三五不时来沈氏,待晚上顺道去沈园接方木,一举两得。
  自从方木跟着知乐同吃同睡后,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脾气貌似也相应好了不少,是以秦越越发喜欢知乐,非常乐意两人多多在一起,看到画面中这幕,欣慰的感叹。
  沈程却微微蹙眉。
  只见树下两人睡着睡着,不知不觉滚到了一起。方木的脑袋毫不客气的枕在知乐肩膀上,知乐则胳膊搭在方木身上。两人都无知无觉的,不知为何,沈程却觉得这场景很是扎眼。
  江知乐。
  知乐睡醒,眼罩胡乱扒在额头上,正懒洋洋的醒神,摄像头里传来沈程的声音。
  啊。知乐应了一声,打起精神。他渐渐察觉到,每次沈程叫他全名,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沈程的声音平而沉:以后午睡,你们各睡各的。顿了顿,说:不要这么近,影响睡眠。
  知乐转头看看,方木还没醒,埋头睡的正香。知乐还未完全清醒,懵里懵懂的应了声。
  沈程叮嘱完毕便关掉声音。自从方木来后,除非必要或知乐要求,沈程很少再开启监控通话,自觉规避二人隐私,不去探听他们谈话。
  呵。
  方木醒来,伸个懒腰,望一眼树叶间的摄像头,神情略带不屑,明显早已醒来,听见了方才的通话。
  两个小受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方木说。他不是知乐,显然听出对方话中机锋,觉得沈程简直瞎担心,同时也颇为意外,沈程居然连这种事都在意,看来
  却听知乐不解道:什么?什么小受。
  方木扬扬眉,意思很明显,就你和我啊。
  知乐眼中仍透出茫然。
  方木搓了把脸,心想知乐可能不懂这种名词,便耐着性子解释道:两个男人在一起,睡觉时,小受就是下面那个,小攻就是上面那个。懂了吗?
  有些人不喜欢这种称呼和分类,但外面的确常这样划分夫夫之间的角色。方木无所谓的。
  刘姐送来鲜榨果汁,知乐慢慢喝着,慢慢消化方木的解释,片刻后,懂了,点点头,说:哦,这样啊。
  方木嗯了一声。
  那我不是,小受,知乐继续慢慢道:我是上面,那个。
  噗嗤!方木一口饮料尽数喷出,一脸惊诧,瞪着知乐:你?!上面那个?!!
  是啊。知乐双眼清澈,坦诚,认真,无辜的点头。
  是时,知乐的手机响起,来了信息。方木并非故意看,因就坐在知乐旁边,再喝口饮料压惊,目光本能随意的一扫,看见知乐打开页面,显示出沈程的头像,头像旁是他的备注名
  我媳妇儿。
  方木再度被饮料呛住,疯狂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这些天的营养液哦~
  第45章 四十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程办公室里,秦越看完方木发来的信息,疯狂大笑。
  不是吧,你,沈总,沈二少,老沈,你居然是!
  秦越指着沈程,一脸不可置信。虽然情侣之间不必要分的那么清楚,上下攻受什么的,也不存在优越弱势之分,但无论怎么看,高大英俊的冷峻霸道总裁,纯真可爱的俊美小傻子,其身份分配一目了然。现在说,他们是反过来的?!
  简直不可思议晴天霹雳!
  秦越稍稍脑补了一下不和谐画面,实在无法想象两人颠倒的模样,只笑的打跌。
  沈程快速了解到整个事件内容后,面沉如水。
  沈二少,这不是真的吧,嗯?
  出去。沈程冷冷逐客。
  别介啊,这么好玩的事,不多乐会儿多可惜。秦越一脸贱兮兮笑容,哪里舍得这么走掉,而且敏锐的从中获得有效信息:这么说,你们两个现在起码是睡在一起了?
  沈程面色平静,修长的手指翻阅文件,刷刷刷。
  啧啧啧,我们沈二少当真是口嫌体直,嘴上说着不要包办婚姻,实际却而且还哈哈哈哈!
  滚,出,去。
  等会儿等会儿,让我再笑会儿哈哈哈。
  来人,叫保安,送客!沈程拨打办公室内线,一会儿后朱辉领着几个保安匆匆进来,满腔疑惑兼莫名其妙,将大笑的秦越架出去。
  误会误会,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实际秦越稍稍一想,便明白这其中必然是个美丽的误会,然而沈程平日里冷淡低调,几趋完美,好容易出这么桩事,勉强算得上件痛脚,怎能轻易放过,当下合格损友秦越笑了个够,扬长而去。
  这怎么回事啊?体贴特助朱辉关心道:沈总没事吧。
  沈程面色颇为复杂,一句话没说,摆摆手,示意无事。
  而这天,不到六点,沈程破天荒提前下班,疾步离开办公室。
  我,没说什么啊。
  沈程的提前归来让知乐意外和惊喜,然而他很快便发现沈程的脸色似乎不太对,接着便被问起下午和方木说的那些话。方木今天离开时对知乐讲你晚上可能要糟,知乐不解其意,方木说等沈程回来问你话你就知道了,然而现在沈程回来了,问了些话,知乐却还是不太明白。
  我,就说了实话嘛。
  知乐不明白自己说错哪里了,方木说睡觉时上面的那个是小攻,每晚他手脚都搁在沈程身上,就像趴在他身上一样,难道不是上面吗?
  沈程捏了捏眉心。
  知乐有点惴惴。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知乐不安的打量沈程神色,他看起来并非生气的模样,似乎想要训人,又似乎有点无奈。
  手机拿来。沈程说。
  知乐乖乖递出。
  沈程打开聊天页面,扫视一眼,眉头跳了跳,指间手机一转,递回给知乐,把备注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