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孽子与孝子
  赵凌云这一次下手挺狠,两拳下去,赵安阳的脸上就见了血。眼见着二儿子被大儿子打出血来了,郑氏夫人双眼一翻,人就晕了过去。至于小郑氏,这位是真被吓晕,还是装晕,除了小郑氏自己,就真没人知道了。
  听见赵凌云又在跟自己说园子的事,赵安阳后退,离赵凌云指着自己的手指远了些,赵二老爷说:“这是母亲的意思。”
  赵凌云:“你不提,母亲能想起来这档事儿?她闲得慌?”
  赵安阳:“我没提四宜园。”
  所以这都是老娘的错了?赵凌云突然就失去了跟赵安阳说话的兴趣,当他没看见,他们老娘说四宜园的时候,你们夫妻二人高兴的笑来着?
  赵凌云冲赵安阳冷笑了一声,扭头大老爷就往府里走了。
  大房的人看见主子走了,忙都跟着跑了,留下赵安阳一人,站在前门庭院里。赵二老爷摸一下自己着火一般疼的脸,慢吞吞地往回走。
  管事的这时请了大夫来,大夫下车,进了府,看见赵安阳,这老大夫就吓了一跳,赵二老爷这是被谁打了?但随即,这位常给郑氏夫人看诊的宋大夫就明了了,二老爷这一定是被大老爷打了啊。
  宋大夫给赵安阳行礼,赵安阳则冲宋大夫苦笑一声,道:“劳烦先生去看看家母吧。”
  宋大夫跟着赵安阳往后宅走,一边就小声问:“老夫人今天是?”
  赵安阳:“母亲今日生了一场气,是我兄弟二人没有照顾好她。”
  就赵二老爷这么一句话,宋大夫就又明白了,在这世上能把郑氏夫人气晕过去的人,只有赵凌云啊。这不用问,赵大老爷今天又犯浑了。
  宋大夫说:“听闻二夫人也病了,那二夫人?”
  赵安阳小声道:“她不大要紧,请先生务必尽心为家母看诊。”
  宋大夫忙连声答应了赵安阳,同时心里也叹了一声,越国公府的二房夫妇俩是真的孝顺啊,什么事都先紧着老夫人来。至于那个祸头子,宋大夫估摸着,自己给老夫人看完诊离府了,他也见不着大老爷人的。
  有小丫鬟站在游廊外头,看着二老爷带着宋大夫走出这条游廊了,这小丫鬟是拔腿就往北院跑。
  曹嬷嬷总算劝住了,现在就要去安远侯的赵凌云,出了屋,就看见小丫鬟站在门外等她呢。
  “芳草,”曹嬷嬷喊这小丫鬟。
  芳草忙就将二老爷带宋大夫,去看老夫人的事说了。
  曹嬷嬷就冷笑了,赵二老爷能不孝顺吗?他们夫妇二人还没把越国公府占了呢,这俩的靠山老夫人怎么能死?
  赵凌云从屋里出来,看见曹嬷嬷沉着脸在冷笑,赵凌云就问:“这是又怎么了?”
  芳草说:“主子,二老爷领着宋大夫去看老夫人了。”
  赵凌云:“老二又在宋老头面前嚼舌根子,说我坏话了?他怎么跟长舌妇一样?”
  曹嬷嬷打发芳草走,再下面的话,就不是芳草这小丫鬟能听的了。
  芳草吐吐舌头,飞快地跑走了。
  赵凌云:“嬷嬷你得空教教芳草那丫头,我回回看见她,她都在撒欢跑,她这样以后能嫁得出去?那家姑娘跟她似的,天天蹦蹦跳跳的?”
  曹嬷嬷说:“主子你就别操心芳草了。”
  芳草今年七岁,嫁人还要等好几年呢,有这工夫,主子您能不能操心操心你自个儿?
  “行行,我不操心,”见曹嬷嬷又有要跟自己念叨的架式了,赵凌云忙就说:“我出去了。”
  曹嬷嬷就追着赵凌云跑,“老夫人病了,主子您现在还要出门?”
  赵凌云:“我不去安远侯府。”
  曹嬷嬷:“主子,老夫人她病了。”
  老夫人那人,曹嬷嬷看不上,但装,主子你是不是也装一下?不孝是个什么好名声吗?
  赵凌云:“我是大夫?我能管她的病?”
  曹嬷嬷:“那您也得过去看看啊。”
  “别吧,”赵凌云说:“我去了,她再晕一回怎么办?”
  曹嬷嬷:“……”
  那您就不能看在老夫人晕过一回的份上,您稍微讨喜一点点吗?
  “走了,”赵凌云迈着大步走了,一边还不忘叮嘱曹嬷嬷一句:“赏钱,嬷嬷你别忘了发下去,今天是老爷我的好日子。”
  曹嬷嬷追不上赵凌云了,只得停下来,大声应了她家主子一声。
  赵凌云出了府,冬瓜给他牵了马来,赵大老爷上了马,打马扬鞭地就往仁心医馆去了。不去安远侯府,他也得去仁心医馆啊,他还有一帮子人在医馆那儿呢。
  正院里,郑氏夫人已经醒了,躺在黄花梨的拔步床上,老太太流眼泪,忍也忍不住的那种。
  宋大夫就说:“老夫人要放宽心的好。”
  郑氏夫人就叹气。
  赵安阳在一旁就劝:“母亲,您要听宋先生的话啊。”
  就在这个时候,前门那头传来了消息,大老爷带着人出门了。
  自己这个母亲病在床上,还是被这个孽子气的,结果呢?结果赵安阳跪在床前给她请罪,赵凌云这个孽子出门去了!这个混账他走了!
  郑氏夫人眼泪刚止住,一听管事婆子的禀告,老夫人的眼泪是哗的一下,又流了出来。
  赵安阳颇为尴尬地看了宋大夫一眼,低声道:“先生把完脉了?”
  宋大夫忙点一下头,老夫人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一时怒急攻心,缓过来了人也就没事了。
  “来人,”赵安阳道:“送先生去厢房。”
  大丫鬟秋纹忙上前一步,领着宋大夫去厢房开药方。
  宋大夫刚走出屋,就听郑氏夫人在屋里大哭了起来。宋大夫轻摇一下头,这家务事,他一个外人没法儿多话啊。
  “我当年就不该生他!”郑氏夫人在屋里掩面哭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生他?!”
  “母亲,”赵安阳说:“大哥也许是有急事。”
  “呸!”郑氏夫人唾道:“他一个混吃等死的人,他能有什么急事?你不要为那孽障说话。”
  赵安阳说:“儿子求母亲莫要再生气了,气大伤身啊母亲!”
  郑氏夫人拍一拍赵安阳的手,哭道:“为娘对不起你。”
  为什么她这么好的儿子不是嫡长子?偏偏那个不孝,忤逆的混账能投胎做了越国公府的嫡长?郑氏夫人就抱怨老天爷,老天爷这是看不得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