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凌然 第774节
  “苏医生需要麻醉医生辅助吗?”薄院长似乎没听出来他的意思似的。
  苏嘉福迟疑了几秒钟,还是道:“要的。”
  到陌生的地方,用陌生的仪器设备,甚至对药剂的情况都不是很熟悉,他是没这个胆子说不要当地医生辅助的。
  薄院长微微一笑,道:“没问题。”
  接着,就见薄院长又转头陪凌然和左慈典聊了起来。
  实际上,不管苏嘉福说与不说,曼谷医院这边都会安排单独的麻醉医生来参与手术的。人家也是有相同和相似的担忧的——外科医生都是请来的著名人物,又是在众人目光下操作,给人的安全感就很强了。比较起来,麻醉医生的存在,反而更容易让人联想到种种失误,哪怕是不同地域的计量单位的标注不同,都是有可能闹出人命的,曼谷医院又怎么敢让外人放手施为呢。
  当然,最重要的,也就是麻醉医生里缺乏名人,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那简拔起来自然困难了。
  就是苏嘉福自己,都没有争取的勇气。
  要说自信,他还是有自信的,但手术室里做麻醉的,玩的都是别人的性命,这也是苏嘉福第一次出国做手术,在有什么场景等待自己都不确定的情况下,苏嘉福真真是没勇气说不用帮忙的。
  也没有必要,毕竟,绿水鬼的盒子摸起来还是挺软的。
  苏嘉福不禁畅想,等自己再过十几天,有一个完整周日的时间,戴着绿水鬼徜徉在云华市的街头……
  “凌医生,这边就是曼谷医院的会诊室了。”薄院长到了一个双扇门前站住了,等凌然等人点头,再使劲推开。
  一间大约百十个平方的会诊室,却是几团沙发茶几的模式,略微新鲜。
  会诊室的前方和侧方都有病人的资料投影,中间一个公共的圆桌,则有大量的临时印刷的文件供分发。
  几名面色和善的泰国人低声的用英语向往来的客人做着解说,而在靠墙的一边,几名状似侍者的泰国人守着饮料台和小食台,略显寂寞。
  很有异国风情的会诊模式,但凌治疗组的大家都没心情去观察房间内的摆设了。
  跟着凌然的年轻医生,如今也都是做了三五年网上的资深急诊医生了,面对一名车祸近6小时的病人,该严肃紧张的时候,也是可以做到的。
  “这位是中国云华医院的凌然医生。手术开始了吗?进行到哪里了?”薄院长代为询问,同时在凌然身边,用几名团队成员都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明道:“咱们对面的两拨应该是本地的泰国医生,左侧的应当是新加坡的团队,中欧混血的史蒂芬,已经打过交道,挺厉害的。右侧是印度团队,不是太熟悉,但印度也是提供国际医疗服务的大国了,也不会太弱。”
  凌然微颔首,如果不算去巴西的那一趟,这也是他第一次出国做手术来着。
  不等两人继续说下去,靠近泰国圈子的一名医生,已是站了出来,道:“凌医生您好,我是病人的主治医生查伦旺,目前病人正在手术室里等待进一步的治疗,总失血大约2600毫升,脾脏已切除,肝脏和肠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腹腔内已经有污染了?”凌然听着对方的简单英语,很容易理解。
  “是的,关于感染的控制,我们会在接下来讨论,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决定主刀的医生……”查伦旺迟疑了一下,问:“有自愿退出的吗?”
  并没有人站出来,并没有人感觉到意外。
  大家都是千里迢迢跑过来,准备做手术的,如果有自愿退出的,干脆别来就是了。
  一名站在查伦旺身后的欧美女人,此时才站出来,道:“如果有自愿退出的医生,出了会按照约定给予全额报酬以外,还会有30的奖金。”
  两名泰国医生相视一笑,自然而然的站了出来。
  “既然有外请的外科医生,我就回去了。”一名泰国的外科医生笑呵呵的点点头。
  “辛苦了,但请暂时稍等几个小时,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能还会寻求您的帮助。”欧美女人说完了这些,又退到了后面。
  “那么,就剩下三个团队了,大家各自都有何种手术方案?哪位先说?”查伦旺的语速略微快了起来,并让翻译们参与了进来。
  印度人这时回看了凌然一眼,道:“你们强烈要求等待这位凌医生的话,就请他先说手术方案吧。”
  “我们要求等待凌医生,主要是因为凌医生在肝切除方面的排名最高,加上他距离曼谷已经很近了,所以,我们很希望能够听到凌医生的建议。”欧美女重新站了出来,再说一句话,这次却是没有回去,而是直视凌然道:“凌医生,您可以先说吗?”
  第1159章 案例
  “凌医生,请你先说明吧。”印度人纳拉帕特哈哈一笑,面对凌然,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样子。
  相比于中国和新加坡的医生,印度医院和医生是更多的承接欧美的医疗需求的。这是保险公司开发出来的商业模式,他们售卖更便宜的保险给欧美人,而在被保险人出险的时候,则将他们送到印度来做手术。
  相比于在美国本土做手术,让病人做长时间的飞机前往印度手术,再送回来,这当然不是很完美的医疗体系,但是很廉价的医疗体系,也是美国的医疗费用开销还没有彻底爆掉这个国家的关键之处。
  而与各大欧美公司的客服渐渐被印度人外包一样,医院体系被印度人外包,也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
  这么长的时间的医疗外包,自然会让印度的医疗技术向欧美国家趋近。事实上,顶尖的印度医生在美国已经很吃得开了,一般的美国人吐槽归吐槽,对他们的信任感也是比较强的。
  另一方面,与欧美保险公司频繁的打交道,也自然提升了印度人的自信心。这次从班加罗尔到曼谷,纳拉帕特就跑的贼快,因为他知道,这种跨国手术是最容易闯出名声的机会。
  但是,令纳拉帕特没想到的是,今次的病人家属和曼谷当地的医院,对所谓的手术排名是如此的在乎,以至于他先抵达了曼谷机场也没有用。
  纳拉帕特并不是第一次出这样的国家手术了,但却很少遇到类似的急诊手术,内心里,纳拉帕特知道,这是自己的排名与凌然的排名相差太大的缘故。
  如果两人间的排名差距只是几名,十几名的话,他十有八九已经做上手术了。毕竟,这种私人公司的私下里的排名,只能作为参考,并不是明确的等级差别。
  但如果排名的差距过大,那就由不得病人家属嘀咕了。
  纳拉帕特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答案,尤其是在见到凌然本人以后,他就更不这么认为了。
  首先一点,凌然很年轻。
  临床医学是积累的医学,年长的医生也许不是最强的医生,但年轻的医生显然更不可能了。
  其次一点,也是纳拉帕特目前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凌然太帅了。
  纳拉帕特扪心自问,自己如果长的这么帅,会做什么?
  会脚后跟想都知道,一定会日夜笙歌,浪荡到天亮吧,尤其是有医生执照之后,那就更不用说了。
  老实讲,纳拉帕特也想看看,眼前这个中国人究竟有什么本事,在排名中大大的超过自己。
  旁边的新加坡医生和泰国医生虽然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但表情和姿势也都是差不多的。
  外科医生做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染上龙傲天的毛病,站在手术室里的时间长了,往往都会有天老大,地老二,主任老三,我老四的错觉。如果正好自己是科室主任的话,那龙傲天的气质只会不断的积累起来。
  尤其是几位被邀请来做手术的外科医生,他们可以说是半径几千公里范围内,肝切除做的最好的一批人了。即使不是做的最好的,可就他们看来,能经自己的手来做手术的病人,已经应该庆幸了,要让他们认可凌然的排名更高,且高的多,仅仅依靠语言是不足够的。
  “肝切除的小术式很多,凌医生要不要一些时间,来研究一下病人的情况,再做决定?”新加坡人明面上为了凌然考虑,实际上还是带着些微的攻击性的。
  众人的目光下,凌然安之若素。
  他看了一会挂在四周的磁共振的影像片,再背对着团队成员们,道:“拿215,609,1015,1438,1980,2253,2701的片子来。”
  左慈典一愣,连忙打开电脑,狂找了起来。
  一屋子的医生都奇怪的看过来,也有翻译开始了莫名其妙的翻译。
  印度人等了一会,发现世界没有任何的变化,呱呱的笑了起来:“你们是在说什么咒语吗?
  余媛从左慈典的隔壁肘前面钻进了去,主动道:“我来帮忙。”
  比起专业学习过如何查找件的左慈典来说,余媛用电脑就熟练多了,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一票片子给调到了前方的投影上。
  “这几个编号的肝切除手术,与病人目前的伤情基本一致,我认为开腹以后,根据情况,采用其中适合的一种,循规蹈矩的做下来就行了。”凌然说的很实在的样子。
  其实,原本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大型手术的术式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又岂是短短几个小时就能做出来的,印度人让凌然说明,本来就是想将他晾一晾的意思。
  哪怕最后捞不着手术了,他也不会输了嘴的,由此得到些好处也说不定的。
  而在凌然终于说出有些预料之中的话,印度人再次呱呱的笑了出来:“伤势基本一致,能有多一致,你的意思,就是根本没有方案对吧,你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都用来睡觉了吗?嘎嘎嘎”
  “就影像片提供的信息来看,我认为采用经过验证的手术方案,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你说是就是了,但你要清楚,不同人的肝脏的变异性如此之大,加上伤势的不同,以前的案例也不适合做手术案例的”
  “我同意,所以,这几个案例的肝脏变异和伤势都是相同的。”凌然回答的更是轻描淡写。
  印度人像是被逗乐了似的,道:“变异和伤势都相同?开什么玩笑”
  听着两人的对话,在场的泰国医生和新加坡医生则不自觉的望向了投影幕布。
  “请先看过片子吧。”泰国医生查伦旺叹了口气,没有让印度人继续说下去。
  他是病人在曼谷医院的主治医生,其任务的核心还是给病人找到最合适的专科医生,眼前的场景虽然超出了他的预期,查伦旺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判断让印度人闭嘴,看片,或者反过来,让他看片,自然会闭嘴。
  纳拉帕特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前方的幕布上,果然紧紧闭上了嘴。
  “这几个案例,都是凌医生您做过的?”查伦旺既是询问,也是让病人家属有所了解。
  凌然点头称是。
  “几乎都是相同的肝脏变异结构,伤情也果然相同,这样的概率太低了”查伦旺心中有所猜测,却是没有说出来。
  凌然笑笑,道:“做一段时间的手术,就会遇到相同的肝脏变异的,伤情也是一样。毕竟不是抛硬币。”
  在场几个人听了翻译,都听明白过来,有的人笑了,有的人没有的确,人类的肝脏变异是非常多的,但是,与抛硬币是正反各50的概率不同,不同的肝脏变异的发生概率也是不同的,所以,某些形态和变异的肝脏显然会出现的多一些。
  但是,这种好似幽默的解释根本不算是解释!哪怕某些形态的肝脏变异出现的多一些,那也是百分之几的概率!
  再加上相同的伤情
  几名外科医生看看片子,再看看凌然。
  接着,来自新加坡的史蒂芬,道:“这些数字,我是说您刚才读到的,片角的阿拉伯数字,215,6092701,都是什么意思?”
  “我自己排列的病历号,很简单,215就是我做的第215例肝切除手术,609是第609例。”凌然的语气也是平淡的。
  “2701是第两千七百零一例肝切除手术?”史蒂芬难以置信的问。
  “当然。”
  “您做了2701例肝切除手术?”
  “到目前为止,做了2900多例吧。”凌然回答。
  在场的外科医生都凌乱了。
  印度人忍不住喊道:“怎么可能做了2900例肝切除?”
  “什么意思?”凌然不解的反问了一句。
  “看看内容就清楚了。”查伦旺手里有更多的资料,此时不由咽了口唾沫,示意余媛打开里面的视频。
  几个视频被同时点开,然后播放了出来。
  很容易就看出来,这是不同时间里的不同手术,唯一相同的是术者都为凌然,而他的手法,也是相近又不相同。
  “我快放了。”余媛又操作了几下。
  如此一来,众人就看的更明白了,这些手术竟然真的类似于重复手术。
  而且,越是编号靠后的视频,看起来就越令人舒服
  “将近3000例肝切除?”新加坡医生史蒂芬又问一句。
  凌然点头。他是不稀得回答这种重复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