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太子妃发飙
  天还没亮,李海就上早朝了。他首先接受了文武百官的三跪九叩,随即让他们平身,然后照本宣科一般地道:“众位爱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李海话音刚落,署理礼部尚书高琪便出列,向大殿之上的李海施礼道:“皇上,微臣有本奏。”
  很多大臣都吃了一惊,皆心中暗道:“高琪自从归降以来,一直谨小慎微,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皇上让他署理礼部尚书,他兴奋得过了头?”
  李海俯视着高琪,和蔼可亲地道:“高爱卿,有本奏来。”
  高琪大声道:“皇上,微臣今天要弹劾靖国公武长远!”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暗道:“高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须知武长远既是朝廷重臣,又是皇亲国戚!高琪一个降臣,怎么敢捋武长远的虎须呢?”
  秦王李池与丞相文呈祥交换了一个眼色,虽不知高琪的用意,心中却暗暗高兴。
  武长远也是大吃一惊,暗道:“我自忖并没有得罪过高琪,他为何要与我过不去?”便向高琪看去。
  高琪对武长远的目光恍若不见,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慷慨激昂地道:“皇上犹记三年前册封太子妃否?当时北夏尚存,微臣作为北夏的使臣,曾来夏京致贺,并随身带了两份贺礼。其中一份,微臣当面交给了东安王;另一份,微臣当面交给了靖国公。据微臣所知,东安王当时就把那份贺礼上交了国库,但靖国公那份,却至今没有上交国库!”
  说到这里,高琪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双手高举过顶,道:“皇上,这是微臣参靖国公的折子,请皇上御览!”
  一石激起千层浪!殿下群臣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忽然,又有一人出列,大声道:“皇上,微臣亦有本奏!”却是户部侍郎赵旗。
  李海和颜悦色地道:“赵爱卿,有本奏来!”
  赵旗亦慷慨激昂地道:“皇上,据微臣所知,册封太子妃之初,黑鸿国亦派使臣送来了贺礼,而且也是两份,一份交给了北静王,另一份交给了靖国公。微臣利用职务之便,查了户部每一笔银两的进出款项,发现北静王早已把黑鸿国的贺礼上交了国库,但靖国公收下的那一份,至今没有上交!微臣以为,靖国公身为朝廷重臣,皇亲国戚,更应廉洁自律,克己奉公!怎能贪赃枉法呢?”说着,也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高举过顶。
  武长远暗道:“在媚儿被册封为太子妃之后,黑鸿国和原北夏国确实派使臣给我送来了贺礼。但是,那些贺礼我早就上交了内务府,当面交给了牛公公!”
  武长远向牛公公看时,牛公公目不斜视,对武长远的目光恍若不见。而且,当牛公公从李海的旁边走下殿来,收取高琪和赵旗的奏折时,恰好从武长远身边经过,却对武长远视若不见。
  在这一瞬间,武长远恍然大悟。
  随即秦王李池出列,高声道:“父皇,儿臣有本奏!”
  李海目视李池,道:“秦王有何本奏?”
  李池朗声道:“父皇,古人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靖国公身为朝廷重臣,却私自收取黑鸿国和原北夏国的财物,中饱私囊,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有私通外国之嫌疑!”
  李海沉吟不语。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武长远身上。
  武长远却是神色不变,从容出列,向李海施礼道:“皇上,微臣亦有本奏!”
  李海微笑道:“靖国公,有本奏来!”
  武长远朗声道:“一年前,为了拆散黑鸿国和大鹏国的联盟,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入质黑鸿国。为了向黑鸿国表达诚意,皇上把两国边境上的大约十五万军队悉数调往夏京东面的麒麟山,归微臣节制。如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平安归来。微臣理应交还兵权。”
  说到这里,武长远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微臣昨天已写好了请求皇上收回兵权的奏折,请皇上御览!”说着,他把奏折从怀中取出,高举过顶。
  李海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武长远早就写好了奏折!早知他要交出兵权,何必通过李婧鼓动高琪和赵旗弹劾他?真是多此一举了!”
  当牛公公走到武长远面前取奏折之时,武长远看着牛公公,微笑道:“牛公公,你真好!”
  牛公公的脸上显过了一丝不自然的微笑:“靖国公,你也好!”
  武长远再次向李海施了一礼,道:“皇上,微臣似乎收取过黑鸿国和原北夏国的贺礼,但微臣记不清楚了。倘若属实,微臣甘愿领罪!”说着跪了下来。
  李海又是一惊,暗道:“三年前,武长远虽然收取了黑鸿国和原北夏国的贺礼,但随后他就通过牛公公把贺礼上交了内务府。不过,此事除了牛公公,鲜有人知道!我把这件旧事翻出来的目的,是迫使武长远交出兵权。不料,武长远不仅主动交出了兵权,还对所受的冤屈丝毫不加辩解!”
  虽然心中震惊,但在表面上,李海却是镇定如恒,他迅速看完了武长远的奏折,把目光投向了李池:“秦王,靖国公主动交出兵权,你如何看待此事?”
  李池想也没想,立即道:“儿臣回禀父皇:靖国公私自将外国的贺礼据为己有,罪无可恕!待罪之身,实在不宜再带兵。否则,何以服众?”
  李海点了点头,道:“那么,朕就勉为其难,暂时收回靖国公的兵权。”随即接连下了几道旨意,将驻扎在麒麟山的十五万大军一分为三,由三名将军分别指挥,其中十万人再次开赴南部边境,重新保持对黑鸿国的压力。
  然后李海俯视殿下群臣,道:“哪位爱卿还有本奏?”
  李池开口道:“父皇,儿臣认为,靖国公私自收取外国贺礼一事,应由刑部严查!”
  李海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让依然跪在地上待罪的武长远平身,温言道:“靖国公,朕知道,你就算将外国的贺礼据为己有,也是情非得已!须知太子妃几次省亲,耗资巨大,而朕每次拨付的银子又不足,让你亏空了不少!这样吧,收取外国贺礼一事,到此为止,朕就不追究了!”
  武长远一脸感激地道:“皇上圣明!微臣谢主隆恩!”
  散朝的时候,李池和文呈祥并肩往外走,李池压低声音道:“岳父大人,在您看来,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文呈祥冷冷一笑,道:“高琪和赵旗是原北夏的降臣,给那哥俩一万个胆子,那哥俩也不敢与武长远唱对台戏!”
  李池道:“但今天在朝堂上,这哥俩却与武长远唱起了对台戏!”
  文呈祥道:“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哥俩受了皇上或明或暗的吩咐!皇上不过是借他俩的嘴巴,陷武长远于犯罪的境地,趁机压迫武长远交出兵权!”
  李池道:“岳父大人分析得丝丝入扣!”
  文呈祥道:“武长远倒是乖巧,提前写好了请求皇上收回兵权的奏折。皇上达到了削弱武长远兵权的目的,也就见好就收,不再追究武长远私自收取外国贺礼之事。”
  李池暗道:“武媚儿那贱婢得知此事后,不知要怎样发飙呢!哼,当秀蕾宫主再次出现的时候,武媚儿的死期就到了!”
  春末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武媚儿站在东宫的庭院里晒太阳。她的左右,是祁婆婆和席婆婆。
  武媚儿是个精细的人,她知道,秀蕾宫主随时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因此,她几乎与祁婆婆、席婆婆寸步不离。就是上厕所,也要让两人跟随。有时打着向颜太后请安的幌子,到“慈安宫”去探望儿子李涛,除了让两位婆婆跟随外,还要带上十几名侍卫。
  忽然,可儿急匆匆地来到了晒太阳的武媚儿面前,躬身施礼道:“太子妃,御膳房的费公公求见!”
  武媚儿暗吃一惊,不动声色地吐出一个字:“宣!”
  费公公负责御膳房的采购,几乎每天都要出入皇宫,置办蔬菜、米面、肉、蛋、鱼等物品。
  此时此刻,费公公在可儿的带领下来到了武媚儿的面前,躬身向武媚儿施礼道:“老奴给太子妃请安!”
  “费公公平身!”武媚儿满面含笑道:“费公公,稀客啊!”
  费公公的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老奴出去置办东西时,看到有一枝珠花很好看,就买了下来,孝敬太子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敬献给武媚儿。
  费公公走后,武媚儿拿着那个小盒子回到了寝宫,祁婆婆和席婆婆在外间守护,武媚儿则在里间打开了小盒子,将盒内的珠花扔在一边,却拿起了盒底的一封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武长远写的,全由数字组成,但武媚儿根据“天上看美女”的密码,很快破译了出来。
  武媚儿看完信之后,初步弄明白了昨天朝堂上发生的事,一时勃然大怒,暗道:“我和李泽刚从黑鸿国逃回来,李海就急不可待地夺回我爹爹的兵权!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想:“在我与太子大婚前夕,爹爹对我说:要是将黑鸿国和北夏国的贺礼据为己有,很可能会遭到皇上的猜忌,日后也会成为言官攻击的把柄。但是,把贺礼交到户部好呢,还是交到内务府好呢?我当时就说:‘爹爹,还是秘密交到内务府好一些。交到户部,显得大张旗鼓,有沽名钓誉之嫌。’爹爹当即决定:把两国送来的贺礼交到大内总管牛公公手上。但如今爹爹蒙冤,牛公公却不站出来为爹爹洗刷冤屈!”
  转念又想:“高琪和赵旗是原北夏的降臣,他俩公然与爹爹为难,一定是受人挑唆!这个人,一定是李婧这个小妖精!而李婧,一定又是李海这个狗东西安排的!”
  想到这里,武媚儿唤来可儿,吩咐道:“可儿,你立即去一趟‘阳春宫’,就说我这里有好东西,请怡妃娘娘过来一下!”
  可儿去后,武媚儿又唤来严肃道:“严公公,你守候在牛公公的屋子前,等到他下朝回来,就说我有急事,请他立即来东宫一趟!”严肃答应一声,也去了。
  武媚儿自语道:“牛公公、李婧,我要发飙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