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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慕左手中指和食指随意地夹着烟,右手杯中酒的是刘晋中刚从英国带回的上好苏格兰威士忌,没有白酒的烈,入口即是它特有的醇厚干冽。
  房间玻璃窗隔着的外面是喧嚣浮华,聒噪的场景,取乐的人。与他们相比,vip套间里的何慕显得有些许落寞。
  刘晋中挂断电话,将手中的烟蒂按在烟灰缸上,“清城区的项目估计要暂时搁置了。”
  何慕预料到了,他弹了下烟灰,抿下一口酒。地是公家的,一开发就牵扯到各方利益,而利益调和并不是个容易解决的事情。
  “都回来两个多月了,你还是那么一副死样子,我还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情种?”刘晋中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边咬着烟边说,“想她就去搞回来呗。”
  何慕没有理会他,依然自顾自地抽烟喝酒。
  想啊,可他怕,怕见到凌瑞,见到她那天让他窒息的寂寥和悲伤。所以在那天过后,他逃回来了,像个胆小鬼一样落荒而逃。
  vip间的门被敲响,进来一位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头发烫成大波浪,脸上妆容精致,大红的口红在偏暗的房间里显得魅惑妖艳。
  她开口,“不好意思,刘总打扰了,我有急事找下何总,有份文件急需签名,明天一早就得送到法务部去。”
  刘晋中脸上带笑,“怎么也得给申洁大美女赏脸,没事,没事。”
  申洁对他点头笑笑,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往何慕走过去,她低头递给何慕一个文件夹,“何总,您看下。”
  何慕接过文件夹打开,仔细地从头看了一遍,然后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签完名后递给申洁。申洁接过后便没有立马离开,何慕抬眉,“还有其他事?”
  申洁眼珠动了一下,抿唇,“没,没……那何总,刘总,我先走了。”
  申洁刚推门离开,刘晋中就在何慕旁边说,“真不解风情。”
  何慕看着刘晋中,“你在阴阳怪气什么呢?”
  “我说你不解风情,有哪个女人在即将下班的时候见老板还妆容精致?你竟然连眼色都没给几眼。”
  何慕从烟盒里叼出支烟,“说话说全部。”
  刘晋中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给何慕倒了杯,“你就没发现申洁对你有意思?”
  何慕眯眼吸了口烟,没说话。
  刘晋中接着说,“申洁有能力又有姿色,你们挺合适的。而你心心念念的小女孩。”
  刘晋中拿凌瑞对比,何慕立马斜眼瞪他,他假装没看到,“你们两个人脾气都太臭了,你臭她也臭,在一起就是石头碰石头,刚到底,不合适。”
  刘晋中的话让何慕顿了一下,他牙齿咬了下烟蒂,歪头无奈地笑了下,将额前的头发往脑后捋去,他对刘晋中说,“张三就不要说李四了,追到英国还不是被人甩了。”
  “你……”刘晋中咬牙切齿。
  何慕手插兜站起来,“走了,明天还有饭局。”
  说是平常饭局,但目的还是跟其中几个市规划局的领导打好关系。当中肯定缺不了酒,没想到体制内的人喝起酒来过于猛烈,白的黄的红的交叉着来,疯狂倒杯。
  饭局过后,何慕脸色惨白,手按着胃部,他打了个电话给申洁,让她给自己安排辆车。
  当天晚上,何慕便住进了医院,紧急胃出月,必须安排洗胃。由于跟上次胃出月间隔的时间不长,何慕这次住院的时间稍微长了点。
  今天出了阳光,带着外面稍凉的风,让人很是舒服。何慕离开病房,走到外面叉腿坐在长条凳上,他给自己点了支烟。他不是个好病患,即使医生千叮嘱万叮咛不能抽烟,他还是忍不住。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何慕眯眼看着前边互相搀扶着走过的两个熟人,他没打招呼,对方也只是侧眼看了他一眼。
  没一会,一支烟燃到底,何慕又点了一支,就着这舒心的凉风,慢悠悠地抽。
  一个半小时,何慕脚边的烟蒂已经堆了好几根。前边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走过,淡蓝色的针织衫搭配白色的长裙,给这些微凉的天更增清冷。何慕夹着烟往嘴里吸了一口,眼神跟着窈窕身影移动。
  “你怎么了?”
  何慕仰头盯着去而复返的人儿,几个月没见,她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凌瑞见他没反应,脸上不太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她因为寒假刚回来g市几天。今天她本来跟梁禾年约好去图书馆,路上有一辆电瓶车失控撞了过来,她没事,倒是梁禾年脚受伤了。没想到在医院能看到何慕,他一身的病患服,脸色不太好,悠哉悠哉地坐着吸着烟。
  梁禾年没什么事,只是崴到脚。他的家人不久便来了,她也不便多待便找借口先走出来了。何慕还在,地上的烟头已经成一座小山。凌瑞本打算跟来时一样不理会,可还是忍不住退回来。他生病了,即使是普通认识的人都会询问一句的。
  何慕回过神,接收到凌瑞的话,反应过来低头瞅了眼自己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咬着烟对着凌瑞笑了笑,“老毛病。”
  凌瑞半垂着眼皮,眼珠转动了下,然后抿住唇,要开口的话没有说出。她似乎是轻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离开。
  何慕看了眼凌瑞离开的方向,收回眼神垂眸盯着地面。突然,嘴里咬着的烟被夺走,扔到地上,被一脚碾灭。
  何慕抬眼看着再次去而复返的凌瑞,表情还没有反应过来。凌瑞和他对视了一眼后,没有说话便再次离开。
  看着渐渐走远的白色身影,又看了眼地上被碾灭的烟头,何慕露齿哼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