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今晚算是陈庭予的谢师宴,陈父陈母做东,宴请了他学画画的启蒙老师和这一路上提携照顾的老师们,陈宇皓姗姗来迟,“出息啊,祝贺你画展成功。”
  陈庭予闷不吭声点点头。
  “怎么,心情不好?”
  “你看着心情很好?”
  陈宇皓面带红光,一手举着酒杯,“比你强些吧。”
  呵,陈庭予不以为意,“你有30了吧?少玩些多注意身体。”
  陈宇皓不服气,正想反驳几句,陈母就凑过头来,“你们聊什么呢!庭予快去给老师们敬个酒。”
  “是啊二小姐,衣锦还乡呐!”
  陈庭予喝得有点多了浑身都带着酒气,陈父更是走路都不直。
  “妈,那你们上这辆车,这小子我送回去。”
  “到家打个电话来。”
  “好。”
  陈宇皓把陈庭予塞进自己车里,今晚他有自知之明早就把自己往司机这位置上靠,便滴酒未沾,“你说你长这么大个有什么用,运尸都累人。”
  陈庭予一坐到车里,整辆车马上就充斥着酒味。陈宇皓皱着眉头开着车,又看见了陈庭予那张巨幅画展广告,“明天是你画展最后一天了吧?”
  陈庭予早就已经合上眼,应付地开了声,“嗯。”
  “你小子也算是在这行打出点名气了,你说你小时候天天到处乱涂,怎么忽然就能开画展了?”
  “天赋,你妒忌也没用。”陈庭予揉揉额头。
  “我上次在这看见一女孩盯着你这广告看得出神,像是你粉丝。就是天太暗没看清长相,不然我一定去给你把电话要来,给你送作堆。”
  陈庭予半睁着眼,顺着陈宇皓手指方向歪头往那位置上看了下,又转头回来,“哦。”
  他觉得自己回国后就开始变得不对劲,早就不在意的人这几天跟诈尸般在自己心里胡乱蹦跶,他才不要什么粉丝,之前有人圈着自己脖子摇晃着说,陈庭予我就是你最大的粉丝,永远都是!又从那嘴里说出,我们还是算了吧的狠心话,什么粉丝不粉丝,有真心的话怎么还会开口拒绝他唯一一次的求婚。
  “哥,你谈过恋爱吗?我是说认真的那种。”
  “嘿,你看不起谁呢?”
  “谈过吗?”
  陈宇皓拽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下,“这是又想起出国前那个女朋友了?”
  陈庭予含糊不清地好像嗯了一句,陈宇皓的脑里不知道怎么闪过昨天在他家厨房忙碌的那个身影,还有可爱滑腻的声音,“你什么时候走?我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下周天。女朋友?”
  “是,连你也说我年纪不小,难得遇见一个人所以想认真交往。”
  陈庭予清醒了些,扯了扯领口,“花花公子要收心?”
  陈宇皓停了许久,才出声,“嗯,好像结婚也不错。”
  *
  *start*青年画家陈庭予个人画展
  张靖薇已经站在画展门口快半小时,手中那张薄页快被她捏破,她还是没忍住偷偷来到陈庭予的画展,最后一天了应该没什么人,她想来看看那幅画是不是依旧还如叁年前那般动人。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幅画,站在那幅画前她百感交集,回忆感受潮水般翻涌而来,想抬脚走开又好像被钉在那,就像那晚自己的手被紧紧抓住又挣脱不开。
  张靖薇开始后悔今天不该过来,不该对他现在的状态好奇,还想去探究他的一切,这是不应该的。她拽着包包的肩带匆忙离开,知道他现在很好这就很好。
  陈庭予漫不经心翻看着这几天画展的照片,马路在一旁说话,“不准备回来了?”
  “嗯,那边发展好些。”
  “这个我也是认可的,国内这边你想好把代理权给谁?”
  陈庭予停了下翻着照片的手,“教授您看呢?”
  “ross你还记得吧,她开了间公司,你走之前可以过去聊下。”马路喝了口水,“不是大公司,平台是小了点,但小公司有小公司的好,资源集中,再加上你们之前也合作过,熟悉些,也没有磨合期,你可以先当个踏板,站高些了,等其他人找上来我们再细细挑选。”
  陈庭予认同,“行,那我联系她,走之前去她那看看。”
  “我来牵这条线,主动权要在我们手上,你不必先出面。”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陈庭予听安排。
  “走之前回学校给你那些学弟学妹们来上堂课,你哪天有空?”
  “我能讲什么?不会。”
  “讲讲你自己,讲讲你在外求学,什么不能讲的。”
  陈庭予知道这件事儿已经板上钉钉,“知道了。我准备准备。”
  “嗯,对了你出国前那个女朋友你还记得吧。就她爸进去那个。”
  陈庭予太阳穴勐的突突了一下,狭长眼眸微微眯起,“不记得。怎么?”但拿着ipad的手已经因为握力太紧而青筋暴起。
  你们做助教,有些可惜了。”
  陈庭予不搭话身体往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假意轻松滑着ipad,忽然就被一张照片扎了眼,是一张背影,黑色卷发穿着黑色外套站在那幅画前,好像和周围的人完全分开,直直立在那,那隐隐约约的侧影让陈庭予很轻易就认出所属是谁。他唰地一下就站起来,马路吓了一跳,“做什么你?”
  他的慌张不安被这句问话褪去,站着愣怔两秒,又换上了那副漫不经心和疏离,“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行,那我约好时间和你说。”
  “好。教授再见。”
  陈庭予一走出马路工作室那就给画展的主办方打去电话。
  “对,我想要这几天的监控录像。”
  “多久可以给我?”
  “对,很急,麻烦你了。”
  “谢谢。”
  挂了电话的陈庭予坐在车里脑里还在想着刚才那张照片,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打的这个电话是为了什么,只是此刻他就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模样,他想看看她,就像一位老朋友,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