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
  第二十三章
  夜已深沉,今夜月亮与星星都被厚云遮住,整个天空看起来都惨透出孤寂悲愁的情思,街上的人寥寥可数,连马路上的汽车、摩托车要隔几分鐘才会见到一辆计程车经过,也有些去完夜店的醉汉在路边吐着。
  医院四周的餐厅早就已关门,唯一开的就只便利店与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龚巧巧让秦纳澄去坐下,她则去买了些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捧住装满食物的盘子回去座位上坐下来,龚巧巧瞧秦纳澄一动也不动的,便替她把热腾腾加奶和半包糖,「你还是不喜喝甜的吧?」
  「谢谢。」接过那杯咖啡,纳澄只随意的在唇边沾了一小口。正如巧巧了解她一样,她亦很清楚知道她不喝或吃一口,巧巧是不会死心的。
  同样地,她更能猜到巧巧接下来想问甚么、说甚么。
  「是离婚后才发现,还是发现之后他不想要才离婚的?」桌面上的两杯咖啡都冒着縈回的轻烟,问完这问题,空间降了几度,静再沉多几分。
  「怎样的答案…才让你满意,然后放过我!己成事实的事情,知道原因的话,难道就可以像电影一样穿回过去,改变一切吗?拜託,龚巧巧,放过我,也放过木槿!」视线从窗外像定格了的景色转回去强势地对上巧巧那双猜不透她到底想怎样的眼神,由刚才紧张的细胞到此时此刻她还要花心力去应付要挖她伤疤的“考试”题目,秦纳澄霎时之间控制不了情绪,眼泪激动得从眼角处滑下来。
  「我想知道答案的原因是我想知道自己到底作了怎样的孽!我想补偿,更加不想失去一位好朋友!想想你这几年来都是做单亲妈妈,一个人照顾一个小孩有多辛苦!而我竟然一直以为你嫁给许骏就会得到幸福,最后的结局让我觉得自己做得很错!」巧巧也激动起来,眼睛霎时泛红,泪水一行一行地涌流而出。
  「补偿?」冷冷的一笑,嘴角的孤度嘲讽着对方同时也给自己的。「我和木槿已经完了是结局,我和许骏离婚也是结局,你到底想补偿甚么?巧巧,所有事不是你想补偿,就可以!己成事实的事情,多说也只是徒然。」
  桌面上的咖啡已经不再冒烟,整桌的食物剎那看起来那么的刺眼。秦纳澄把变温了的咖啡一口气喝完后起来,却被巧巧衝口而出的问题截停了脚步。
  「最后一个问题,你还爱她,对吧?」巧巧抬头看向她的背影。
  「小羽是离婚后才知道怀上的,许骏并不知道她的存在,请你别说出去,这也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她不是不想回答巧巧的问题,只是……
  她此刻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回到病房,木槿仍然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秦纳澄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中,目光锁在她苍白的脸上,而与巧巧的对话却不知怎么地在耳朵嗡嗡作响,她缓缓的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时间……
  穿过光年,回到了那一天,她人生身心都最疲累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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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骏跟着她考上英国同样的大学,这事实她已经改变不了,从以前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许骏为甚么可以喜欢她,喜欢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回想她与木槿也可以这么直接简单的话,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容易得多。
  奈何,她和木槿的关係,也不能一下子公开然后被接纳,所以她们之间也很有默契地把关係掩饰得很好,也因为这样,即使各自有追求者也不能跳出来直接击退那个该死的追求者们,把自己闷着,闷到心里面去,久而久之,会变成一股不安。
  被许骏穷追不捨再加上木槿似乎正处于乱吃醋的敏感期,秦纳澄两方面都无办法专心去处理,她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要在去英国之前多打点工存生活费,学费可以贷款,但是在那边的租房钱与生活费全都是由家中负责,虽然爸妈跟她说要她放心去唸书,可她又怎能不清楚弟弟亦打算贷款去国外读大学,家里处处都要用钱。
  只要在这半年里多存点钱,过去省一点之馀也找些兼差来做的话,生活费她可以自理的。
  早已提早把学分都修好,论文也交好的秦纳澄实际上已经是毕业生,不过名义上她还是要等学校年度考试完毕后才可以拿到正式的毕业证书。所以她很有空去找些薪水高的兼差来做。
  她由早上九点鐘去某间小公司当兼职文员,午餐后去到百货公司里的名牌冰淇淋店打工,晚上高薪水的除了KTV与夜店之外,就是餐厅侍应,所以她在某间日本餐厅做侍应,在深夜,她更是参加了一些网站做高中生的补习导师,即如果有人功课不懂想有人教导的话,只要付网站一点点钱后,网站便会推荐最强的五位导师给付钱者选择,而秦纳澄也是常常被人点到的导师。
  秦纳澄还记得那一天早上特别的要很早起床,睁大眼就是挤公车去另一个地方工作,天空由清亮到了她从日本餐厅出来后,她抬一抬眼,却已经是漆黑一片,可是她还是心情很愉快,因为刚才木槿传讯给她说会来接她下班,然后去吃点宵夜才回去宿舍。
  她出来就见到木槿,从以往到现在,木槿总是她眼中所有的焦点,或许她本人不知道,木槿身上是会散发出柔和的光茫,就如夜里的月亮那种透彻而温和的气息,不炫目,却能让人可以看很久很久。
  「你来了很久吗?」纳澄轻快地走过对面马路来到她的面前,即使刚才还觉得很累,但见到想见的人,所有都不再重要了。
  「嗯。」木槿浅浅一笑的摇头。
  她们俩回到较近学校的路边小摊点点了些烤茄子与烤肉,当然吃烤肉不少得就是要喝点冰凉的啤酒。
  点的东西都放到了桌面上,木槿替大家倒了一杯酒。秦纳澄一整天在工作都没好好吃饭,她饿得已拿起筷木和串肉吃起来,而木槿侧拿着那杯冰冻的啤酒,想借着手心传来的冰冻去冻住自己想退缩的心思。
  纳澄吃得很香,也自故的聊着自己今天见过的麻烦客人与趣事,吃着吃着,她感觉到木槿没了声音,眼眸终于抬眼却迎上木槿专注看着她的目光。
  有点不对劲,她对自己这么说。
  筷子放下,还馀三分一的啤酒也从手中放回到桌子上。用面纸擦擦嘴唇,调整了一下坐姿,率先开口:「你约我吃这宵夜的目的是甚么?」本来口腔美味的肉味此刻被横扫一空,馀下满嘴难受的油腻感。
  又是讨人厌的沉默,只要木槿不说话,她是无法理解到木槿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木槿,我今天很累,没心思和精力猜……」
  「既然你那么累,我们分手吧。」木槿表演得过于平静地截断了纳澄正要涌出来的情绪。
  微张的唇久久未能合上,两人之间,又一次回到沉默之间,可这次的寂静,却如漩涡般把秦纳澄所有的思绪都要捲走,她聪慧的头脑竟然找不出应对的说话,因为对方那双坚决的目光,把她的喉咙封住了。
  「对不起……我不是想对你发晦气,我当没听过那两个字,结帐回去休息吧。」双手抖动的翻找着包包里的钱包,然而眼泪很不争气的滑脱出来,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我认真的,我们不可能再走下去,你去外国与许骏一起读书,我不觉得我能够等待和不猜疑,既然到时候彼此都会辛苦,倒不如现在我们就分手,你跟许骏一起也不会像现在那么辛苦,跟他一起你会得到完整的幸福。而且在你最近忙于工作忽略了我的时候,我好像认清了一件事,好像……我没那么喜欢你,与男生谈恋爱是我未来想要选择的路。」
  木槿拿出钱包放下这顿饭的钱后便起来转身想回去了,那代表……要结束了。
  「诸葛木槿!你确定你刚才所说的话全部是出自真心的吗?!」纳澄霍然的站起来,对着她看起来如此冷静和冰凉的背影大吼。
  她说男生?
  会是谁?是那个最近找木槿找很密的郑学铭吗?那男人敢乘人之危!
  木槿咬破了下唇,血丝的味道让她知道不能在此失手。「是,我都说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你去你的英国,我去找我的快乐,大家也不要再拖累彼此。」眼泪如洪水猛烈的夺眶而出,她继续咬着唇让自己不能哭出声。
  远去的背影,冰冷的夜风,通通都像刀锋般割破她的心脏。
  秦纳澄在那一夜像失去灵魂一样来到木槿住的房间门前,她目光空洞的看着房门上的号码,就这样,她站了一整夜,腿都麻了,眼泪也再哭不出来了,在清晨第一线光出来后,她才意识该回去了。
  可能是斗气,可能她心里面也认同了木槿说的话,也有可能,是她放不下尊严去挽回这段感情。去英国的事情已经如箭在弦,即使秦纳澄再怎么痛苦想放弃一切留在这里好好想着她和木槿之间的事的时候,学费早已经付了,房子也已经找好了,租金也先给了半年,一切都在弦上,秦纳澄也没法向拼命赚钱圆她梦想的家人说出口她不想飞了。
  忙着要处理去英国的事情特别多,转眼当她静下来的时候,房间里的衣柜有一半已空了出来,而床边多了两个大行李箱,眨眼之间,她明天就要走了。她拿出手机翻开与木槿的讯息画面,那里的时间停顿在木槿说分手那天约她吃饭的那空间,心又痛了,眼泪又再度为木槿而流下来。
  一夜之间,她哭肿了眼睛,在飞机起飞前,她传了最后的说话给木槿,说她要去英国了,然而她得到的,只是冰冷的空白,对方一直己读没有回覆。她在与许骏飞往英国的那趟飞机里面,起飞的巨响彷彿震通了她的脑袋,身体终于意识到……
  她飞了,飞向没有她的地方。
  她们真的结束了。
  没多久她便在偶尔许骏又再向她告白之下答应了他,如机械人般过着所有人都觉得是正确的日子。
  可任谁都没想过,那才是她人生之中最难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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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脱那吸力很大的悲伤回亿的漩涡,秦纳澄猛然的睁开双眼,眼前模糊了一片。
  怎么又梦到那一天,怎么……她又哭了。
  「你作了甚么梦?」一把软弱无力的声线,在寂静的病房里面显然地非常响亮。
  还没回魂知道自己在哪儿,但木槿那微弱的声线把昨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拉回她的脑袋当中「你……醒了?!」掀开大腿上问护士借来的毛毯,急忙的走过去床边,确定木槿是真的醒了,眼是睁大的。
  「醒了一会儿,看到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不过……你好像作恶梦了吗?你怎么哭了……」木槿想坐起来,她才动了一动,纳澄便紧张的扶起她,又把枕头放到她的背上。
  「没事……醒来就忘记作过甚么梦了,别说那么多,先叫护士过来看一下,昨天医生已经给你照过脑,报告应该有的了。」她耍了个慌,赶紧把脸上的泪水擦走,顺便按下唤呼铃。
  「我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现在是几点了?」刚醒过来还是有点晕晕的,不过她没觉得自己有甚么地方不舒服,或许体力有点使不上来而已。
  秦纳澄看了一眼手錶,睁了睁疲累满佈红丝的眼睛道:「原来现在已经五点多,我答应了小羽陪她去麦当劳吃早餐送她上学的。」
  「那你快点回去,至少洗把脸,看你都累坏了,不如今天你向林总请假吧。」木槿有点愧疚,如果不是她,也不会让她那么累。
  「不,我想听听医生怎么说,在这里洗洗脸就可以了,今天林总约了富康集团的负责人谈生意,我不能不在的,没事,以往都熬惯夜。」她摀嘴打了个呵欠,正好医生和护士们都进来。
  经过一些普通的检查,血压血糖心跳等都正常水平,主治医生看着出来的报告一会儿后在上面写上一些只有他们才懂的文字。「你的症状在以前有严重到会休克吗?」
  「不,没有,很久以前最严重的都只有快昏倒的感觉,还有意识。」木槿瞥看了一眼秦纳澄,她紧紧地盯看着她。
  「在你的病歷上看,的确你的幽闭症是接近完全康復的水平,不过听说你这次是被困电梯,那种空间对你来说会较困难?」医生龙飞鳯舞在病歷上写了一大堆东西后抬眼又看向诸葛木槿。
  「呃……对,当时电梯里面没有了灯,通风口也没有风,这种我真的不行,呼吸一开始就已经困难,脑海只浮现求救,忘记手机可以开灯,如果开了手机的灯,我想……至少我不会昏厥过去。」她只是猜想,然而在过去的康服的日子当中,她从没遇过被困电梯。
  医生对她温文的扬起笑容,慈祥的脸容给了木槿一些些安心感。「那下次要记住开手机灯哟。」他的话逗笑了房间里的护士们,也舒解了木槿与秦纳澄的紧张,木槿想,医生是故意想让大家都放松下来。「你的脑扫瞄和身体报告都显示一切正常,照道理是可以出院了,不过你现在刚醒来身体一下子不会那么快恢復,多待半天医院,吃个午饭才走吧,这医院的午餐可不差哟。」
  他的话又逗笑了一眾人,木槿都还没说同意,旁边的纳澄已经代替她答应,而且还像她监护人般跟医生边走出去边说这判断正确,因为她也通知了木槿爸妈,他们应该早上会坐第一班车过来,到时候让她爸妈替她办出院手续。
  把木槿交给她爸妈,秦纳澄才可以放心。
  伴随着医生出去的纳澄没多久便回来,手中多了一杯水。「我通知了伯父伯母,他们很担心,本来说要连夜坐车过来,不过我替你隐瞒了病情,只说你昏倒过去,劝了他们早上才坐车较好。」坐在床边,小心地餵她喝水,更细心的替她擦嘴。
  「也好,如果跟他们说我差点死掉,我怕他们要我回去留在家里把我圈养呢。」大学毕业后回去家里,没多久她跟爸妈说又要到外面工作,那时候爸妈已经有点反对,爸爸还说不工作都可以。
  她是一个有理想的年轻人,当时怎可能会听父母的话,何况他们把她看成古代的娇弱千金,最好让她留在闰房里足不出户。
  「不准再说死的!」秦纳澄皱着眉的捏住她的嘴巴,兇巴巴的瞪住她。
  「行啦!很痛,你这是虐待病人!」她抓住她的手,然而对方似乎故意不放,拉拉扯扯之间,二人的手互相交结在一起。
  秦纳澄见气氛不对,理智地要把手收手,可是她收不回来,被对方紧紧地握住。
  「在我休克的时候,我有听到你说的话……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真的就在我身边……但是……」木槿眼眶泛红,下一秒便滑出眼泪诉说:「但是……我却把你推走……是我先把诺言毁了……我不是想见到你跟许骏离婚的……我原意是要你过更幸福快乐的日子,那小羽……小羽是不是许骏不知道她存在?你一直都一个人照顾她?」
  她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纳澄感觉到眼泪的温度,明明是微温,然而它们都烫得使她心脏发痛。
  纳澄把另一隻手覆盖到她们的手上,然后出了点力气把木槿的手拿开,她转身背着她,紧紧地咬着牙,深呼吸一口气状似平静的道:「谁对谁错……已经不再重要,作为一位朋友,一位学姐,我只是觉得在那个时刻该有人支持你,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请你别想太多,我……我现在的目标就只有给小羽我能给的,其他的,我不想再费心思。」
  她说完快步衝出了病房,把房门拉上的那秒,眼泪就如洪水般涌出来,她摀住了嘴,在护士们奇异的眼光下奔跑到外面的洗手间里面。打开水喉,秦纳澄不断用冰冷的水拍打着脸颊,她需要冷静而冷冻一下头脑,而医院里的冷水正好麻痺她的脑袋,阻止她浮出过去的时光。
  与木槿的时光真的……很美好,然而另一面,木槿把她推给许骏的时光,却又如地狱那般难熬。
  天堂与天狱她都嚐过了,现在的她,只想拥抱如天使般的女儿,也只有小羽才能抚平她伤口上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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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
  木槿出院后再也没回去海尔,FEEL的成员全都以为她因为病因而需要休息几天。然而她在那一天在爸妈来了之后抱着他们哭了整个上午,哭到护士进来赶人,她便决定了在这城市的东西她都不想带走,便跟着爸妈回去休假,而她也发了封电邮给鐘祺,说明她会暂别FEEL的一切职务,直至FEEL与海尔的合同结束。
  鐘祺也以为她是病因所以需要休假,他很爽快答应了,也对公司上下公布这个消息,每个人,都认为是木槿的空间幽闭症的病发需要休息,这种传言也很快从海尔上上下下传开来,毕竟木槿因为曾经作为秦纳澄的助理做出很好成积而成为名人,而她被困电梯而揭开她有空间幽闭症的病也一同公开地流传,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这个决定是因为病。
  海尔里面,唯一一个人心水很清楚地知道,木槿暂辞职务的原因并不是她的病,真正原因只她又一次选择逃避去面对她们二人之间的关係。
  从前,她选择分手。
  今天,她选择离开。
  木槿跟爸妈回去之后,每天都过着宅女的日子,悠悠地没了心肝的由起床开始便躺进沙发里,妈叫到吃早餐她才起来坐在位置上吃,还要装着很有精神的跟爸妈聊天,不过她也知道爸妈其实心里面是替她担心的。
  担心的部分不是因为她不工作没收入,而他们绝对看得出来,木槿整个灵魂都不存在,心更是不知道被谁偷了。
  起初他们也有问过是不是发病的后遗症,不过到后来木槿一天一天都没心没肺的过日子的时候,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女儿愿意放弃工作回来暂住一段日子,原因一定是在于她在那个城市里发生了她不想面对或是非常让她伤心的事。
  从大学毕业之后,诸葛爸妈有暗中打听过女儿的感情生活,除了有一位他们常见过在家门口等的郑学铭小哥之外,木槿其实也接听过不少男生的追求电话,有些幸运的话,木槿会跟他们吃一顿饭,但往往一顿饭后,他们不会见到那男生再有另步的行动。
  他们不过问,是不想给女儿压力。
  如今他们也只想女儿活得快乐就可以了,但是……眼见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心里面都忧心忡忡。
  「木槿啊,你有没有零吃想吃的?家里有些东西没有了,我去买一下。」诸葛妈从厨房洗完早餐的碗碟走出来。
  木槿半躺在沙发盯着电视想了一会儿,想着她也要看看阳光才行,不能一直发霉下去,从沙发上起来赶紧跟妈妈说:「你写一下要买甚么,我今天想出去走一下,吸收一下太阳。」
  「啊?你要出去哦?」诸葛妈彷如听到这世纪最不可思意的事情,眼睛睁得老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对啊,今天我要出去走走。」木槿歪着眼睛回看她,两母女互看了一会儿,木槿懂得母亲在诧异甚么了。
  对啊,都一个月了,她没心没肺过着,灵魂不在,难怪妈妈听到她要走出这屋子会那么惊讶。「放心吧,我没事,一个月的沉静都够了,再给我多一些时间的话,我想出去做点小差事,至少把自己的生活费赚够。」她笑笑地捏了妈妈的脸颊,瞧妈妈还在惊呆之,便耸了耸肩回房间换套可以出门的衣服。
  难得出门,木槿特意还挑了一件天空蓝的阿迪达的卫衣,下半身配上深蓝色的修脚牛仔裤,背上个帆布斜包便穿上白色鞋子走出门,坐上她很久没开过的电动小绵羊,缓缓的慢驶到马路上。
  太阳真的有点大,衣服都被晒得温热的,停好车后,她走进了家乐福推了一个手推车,在琳琅满目的產品中挑选她想要的,还有看着妈妈给的清单把新鲜的食材放到车子里面,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她觉得挑的东西自己快拿不动才推去结帐。
  两手拿着一大包的回去了停车地方,木槿心里面暗咒着自己干嘛要买那么多东西,东西多到几乎她开不了小绵羊回去。
  「妈,我回来囉!」吃力用背推开大门,提着两大袋的东西都快让她崩溃,想着她是不是借这段休假时间上一上健身房。
  「回来啦!你有朋友来了,东西我来拿,你先进去。」诸葛妈赶紧出来接手那两大袋东西。
  「朋友?」谁会知道她家的地址特意来找她?
  知道她家的地址只有以前的中学同学……
  她不敢奢望会是纳澄来找她,直觉也告诉她不可能,冷静想一想,如果是纳澄来了,妈妈一定会说出是纳澄来找她,而不是说有朋友来找她。
  「对啊!快点进去!」诸葛妈拿过东西后也急着回到屋子里面。
  木槿吸了口一气,脱下鞋子走进去,来到客厅见到来找她的人,头和心都不若而同的痛起来,呼吸有点被塞住的感觉,甚至她想转身逃出去。
  「不好意思,突然来找你,本来是想打电话给你,可是……你都把手机关了,我是问我妹妹知道你家在这里,木槿,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来找你的,我们可以平心静气再聊一次吗?」龚巧巧从沙发上站起来。
  自从上一次跟纳澄谈过之后,她回去也静心的休假了好几天去思考自己的、别人的以及她与未婚夫的事,最终确认了自己是真的做错了最初的一步,她便决定找木槿出来好好再聊一下,怎料去到海尔刚巧遇到郑学铭才知道木槿在上一次出院后便停薪留职,连电话也关掉,认识她的人除了知道她在旧居与爸妈很安全地生活之外,其馀的没有人知道,因为她几乎断绝与外连系。
  她也有找过纳澄问到底那天在医院发生甚么事,她跟木槿聊过甚么,但那个固执的傢伙用冷冷的怒气回说“没甚么”与“不知道”,分明就是甚么也不想说,加上她还没有气完,这张嘴不说,她也只好找上木槿这张嘴了。
  木槿放松的轻叹一声,看来想多逃避个两三个星期是她想得太美,有些事你不去碰,自会有人过来找上你。「走吧,我想我们聊的话题不适合在这里聊的,附近有条小巷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这个时间人不多,咖啡也不错,我们到那聊吧。」
  一个月待在家太多时间,上天似乎也看不过眼,所以让她今天连家的沙发也待不热,转过头又离开了家门,她觉得自作孽的活该。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过咖啡店的路上没有人说话,巧巧跟着她越是走在她根本不认得路,越觉得木槿会不会是骗她的,但没多久咖啡店是没看到,倒是先闻到咖啡香,巧巧有点期待这间会开在这种小巷的咖啡店。
  进去咖啡店,木槿跟吧台里的小老闆打招呼:「小颂,来一杯抹茶拿铁,有点饿,随便给我来点吃的。今天我想坐在你专属休息的那儿,可不可以?我们有点事想安静谈一下。」
  「好啊,反正我刚休息完,语泊在楼上休息,这时间也不是很多人,我让人尽量不要把客人带到那边去。」小颂下一秒转眼看向这位熟客身后的女人,露出她特有的温文笑容有礼的问道:「那这位小姐,你要点甚么,需要我推荐吗?」
  「也好,你来决定吧。」巧巧对眼前这位女生挺有好感,可能因为是她给人有安心又温和的感觉,特别易亲近。
  「嗯,那你们先过去。」小颂瞥一眼在旁边待命的服务员给她下指示。
  服务员收到指令,顿时笑着的带领二人过去老闆专属的休息区域处坐下,转头几分鐘后也送上二人点的东西,之后再也不靠近那个范围里面。
  木槿与巧巧在咖啡来了之后各自捧在手心小喝了一口,气氛沉着使人说不出话来,而捧在手心的咖啡也烫痛了木槿的皮肤,她用力再紧握一下用热力烫开她的伤口,伤口被烫痛了,她才把咖啡放下,交握住双手抬眼看过去问:「你又说想和我聊的,来了你又不开口,要不是看着你是雯雯的姐姐,也是我以前很尊敬的学姐,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坐在一个空间里头大眼瞪小眼。」
  巧巧也放下烫痛了她手心的热咖啡,她安抚有点情绪的木槿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者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木槿,是伤害了你和纳澄。」
  喉咙被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吹乾了,那儿刺刺麻麻的,一时之间,想发洩在她身上的话被堵住了。
  「爱情本来就是没罪的,原谅我当年年少无知,硬要你跟纳澄分手,我只是……想不到后来纳澄也是跟许骏离婚收场。校庆的那一天我知道消息后不知怎么的整个人都不舒服,很多已发生事实都证明了我错了,做错了,所以那一天才对你恨之入骨,说了些难听的话,在这里我也再一次跟你说声对不起。」
  巧巧眼泛泪光,她知道自己不该被她们二人原谅,但只求想为她们做点事情,挽回一些些也好。
  「都不重要了……我和纳澄已经不可能的了。」木槿在沉默一会儿后亮声的说。
  「你们……怎么连说的话都一样。」巧巧此刻感觉到命运就是爱作弄人,收到木槿不解的目光,她微笑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后再说:「你昏倒被送进医院后,我和林总怎么劝纳澄回去休息都不肯,而当时我很想知道她的小孩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我强硬的让她跟我聊聊,就像你和我现在这样。」
  「不过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纳澄的个性,她同样听了我说了一堆话后,回应第一句就是甚么都不重要了,她说已经发生了,也到了结局不可改变,我无论作甚么都补偿不了。她的话很伤人,我也被她伤得关在家里想了好几天,可我还是觉得,她是说得对,结局是定了,但也可以发展另一个故事,只要你和纳澄没有把门和窗都关上,怎料你关上了门,差点窗也闭上。」
  「不是我想关上,我试过了,就在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认清楚了,关上窗的不是我,是纳澄,她闭上,即使我怎么用力也打不开!所以求求学姐你,不要再做甚么补偿,让我们这样……」她越来越激动,眼眶也泛着泪光。
  一回想那一天在病房里看到远去的背影,每一次回想都像在她身上割一刀那样又麻又痛。
  「你爱不爱她?!我看得出来纳澄对你还是很关心,她只是紧紧地锁在心里!你都不知道她知道你休克后像疯子一样哭着,如果真是死心了,我想她不会有这种过于激动的反应!后来你知道最好笑的是甚么?」巧巧回想也不禁嘴角扬起,那是她偷偷听到的事情。
  木槿很自然地遥头,等待她给一个答案。
  「她抓住那个替你做人工呼吸的消防小哥警告他不可以出现在你面前,要他不可以追你,还要他忘记你的……嘴唇~吓得那个消防小哥答应后逃跑,你啊,以前身边的浪花也是她击退的,只是有些你不知道而已。」
  巧巧挑一挑眉看着呆萌状态的木槿,木槿正红着一张脸抚着自己的嘴巴。她好笑的扬起更深的笑意说:「那你说,如果她已经彻底放下你的话,怎会暗里又不准别人追求你?消防小哥很帅,体形又壮!如果消防小哥真的喜欢你追你,那一定是一段好姻缘!你说她不爱你,但似乎事实看来并不是哟,你……要去验证一下秦纳澄口中的结局是否口不对心吗?」
  木槿呆了好一会儿,脸上忽然笑上一抹难以猜测是甚么意思的笑意问:「我在想……我猜错了。其实你当年要我跟纳澄分手,你喜欢的不是许骏……吧?你是……喜欢……」
  「小学妹,我是看不过眼你们这样才来给你提示的,不是来让你猜我喜欢谁,何况,我还是会嫁给信友的,或者我不可能像他爱我那么爱他,不过他是我结婚的理想对象,和他在一起我至少没有压力,你和纳澄……我会支持你们的。」
  木槿挠着双手,挑高眉稍瞅看着她。
  巧巧提起包包站起来「这顿你来请,你不反对吧?」
  「哎哩哩……你不是说要补偿我的吗?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没收入啊,学姐!」木槿笑着的拿起小颂替她特意弄的三文治大口吃起来,谈完正事,整个人都松开了,肚子也饿起来。
  「呵呵呵呵,那你该死的就回去上班!」
  白她一眼,真没想到这位学妹真会耍嘴皮。
  木槿挥挥手欢送她离开,笑容在她转身后减去,然后认真的边吃着边想她应该回去之后……
  该做点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