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太难听了。”铁鞋撇嘴。
  “锦毛鼠。”玉拂插嘴。
  “它又不是白玉堂。”铁鞋还是撇嘴。
  “子鼠为十二生肖之首,它最大,你就叫它老大吧。”左登峰坏笑开口“好名字。”铁鞋冲左登峰竖起了大拇指,他不知道左登峰在耍他,反而以为左登峰为耗子起了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你真够坏的,小心遭天谴。”玉拂再度横了左登峰一眼,佛家老大是释迦摩尼,怎么能是一只耗子。
  “大师,你的老大是谁。”左登峰笑着冲铁鞋问道。
  铁鞋闻言毫不犹豫的指着那只蓝毛耗子,“它。”
  第一百七十一章子鼠地支
  “好了,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左登峰探手抓着“老大”的背毛将它提了起來。
  “你要干啥。”铁鞋也不松手。
  “让它老老实实的跟着你。”左登峰出言说道,这只子鼠可笑的神情和两颗板牙都掩盖不了它奸诈的内心,这样的动物必须得威逼,因为它沒有忠诚的品质。
  “你有什么办法。”铁鞋撇嘴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快松手。”左登峰挑眉说道,他自然不会告诉铁鞋他要逼出子鼠的内丹。
  “阿弥陀佛,老大是我的,你不能阉割它。”铁鞋高声叫嚷。
  “你想哪儿去了,我去跟它说几句话,不会伤害它。”左登峰苦笑摇头,农村人都有阉割牲畜家禽的习惯,阉割过的牲畜和家禽相当于人类的太监,性情温顺,不发情,长肉快。
  铁鞋闻言这才松开了手,左登峰提着子鼠向左侧树林走去,在行走的同时左登峰一直在观察北侧那条巨蜥的举动,那条巨蜥见他提走了子鼠立刻紧张的站起向西移动,与左登峰保持了相等的距离,它的意图很明显,万一左登峰要对子鼠不利,它就会拼命过來援救。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吐出内丹,安心跟着他,他百年终老,我会还你内丹并给你自由。”左登峰西行十余丈停下了步子回头指着铁鞋冲子鼠说道。
  “咕……咕……”子鼠本來是冲他笑的,闻言立刻面露恐惧,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叫声也打颤了。
  “我们三人皆为度过天劫的修行之人,你那伙伴不是我等的对手,你吐出内丹,安心陪伴那老人,我定不食言。”左登峰再度开口,他虽然一直戏弄铁鞋,但是骨子里对他还是充满同情的,因为铁鞋本性很正直,心性也很淳朴,最主要的是他年纪大了,流离寺外好多年,不偷不抢饮食沒有规律,脸上全是深深的皱纹,牙齿也脱落了几颗,若不是有着精深的灵气修为,他恐怕早就显出龙钟之态了。
  那子鼠闻言再度咕咕,并沒有吐出内丹,而是抬着头装傻装愣。
  “若不是我救你脱离禁锢,此刻你仍然难见天日,如果你再敢迟疑,我就自己动手。”左登峰是以右手提着它的,此时无形之中发出了玄阴真气,子鼠感受到突如其來的寒气,立刻变的极为紧张,咕咕之声不断,却并不吐出内丹,它不是傻子,知道失去内丹会对自身造成严重的损失。
  左登峰见状并未收手,玄阴真气再度加重了几分,那子鼠顷刻之间眉眼带霜,快速的仰头暗窥左登峰的神情,在见到左登峰神情阴冷之后,终于弓背缩腹吐出了一枚金豆大小的水属内丹,内丹色呈浅蓝,上附血丝,这只子鼠为阳性水属,它的内丹外冷内热。
  子鼠失去内丹之后,皮毛立刻发生了变化,蓝色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浅灰色的皮毛,左登峰早就知道动物失去内丹会有这种反应,也并沒有惊奇,拿起内丹之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北侧丛林的那条巨蜥身上,子鼠内丹缺失之后那条巨蜥立刻转身逃走,走的相当干脆,沒有任何迟疑,左登峰由此判定内丹的确是地支与毒物发生联系的关键,而且这种联系是以指挥和控制为主,并沒有感情成分,地支的内丹一旦缺失,立刻就会失去对毒物的控制权,毒物也不会再留恋它。
  “他百年之后,你的内丹我一定会还给你,我对天盟誓。”左登峰冲子鼠说道,这只子鼠是他给铁鞋找來的伴儿,左登峰不希望它对铁鞋心生愤恨,所以才信誓旦旦的告诉它一定会将内丹还给它。
  子鼠闻言再度咕咕发笑,笑的虽然很勉强,却也带有一丝信任,它虽然个头不大,却是灵气凝聚的地支之一,自然听得懂左登峰在说什么,而且它也知道左登峰沒有骗它的必要。
  “喂,你干了啥,老大咋变颜色了。”就在此时,一直在远处旁窥的铁鞋发现了子鼠皮毛的变化,叫嚷着冲左登峰冲了过來,冲近之后提起了子鼠就往胯下看。
  “我什么都沒干。”左登峰摇头说道。
  “那它怎么成了这个颜色了。”铁鞋高声质问。
  “大师,你真是狗咬吕洞宾,它的蓝色皮毛蕴含剧毒,如果不散去毒性,只需三天你就会中毒身亡。”玉拂闻声从远处掠了过來出言帮腔。
  “阿弥陀佛,老衲错怪他了。”铁鞋并沒有怪罪玉拂骂他,而是讪笑着抱着子鼠走远。
  “你撒谎怎么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左登峰冲玉拂说道,玉拂从不戏弄铁鞋,但是关键时候戏弄一把还真的解了他的围。
  “沒办法,不然他会一直喋喋不休。”玉拂展颜笑道。
  “这是子鼠的内丹,你妥善保管,等它听话了就还给它。”左登峰笑着将那枚内丹递给了玉拂,他的这句话斟酌了用词,他本來想说‘等铁鞋百年之后,你还给它’,但是如此一來玉拂自然会问他为何不亲自为之。
  “也好。”玉拂探手接过那枚内丹,转而取出一只竹筒存放其内纳入怀中。
  “先离开这里,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下。”左登峰出言说道。
  玉拂点头同意。
  玉拂背着被褥,左登峰背着木箱和十三,铁鞋背着装备,那只子鼠被他抱在了怀里,事实上他是想像扛着十三那样扛着那只老鼠的,但是子鼠先前沒有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凌空之后吓的直哆嗦,根本就站不住。
  三人西行二十里,來到一处清澈的小溪旁,溪流右侧为避风的草窠,干草绵绵很是干净,玉拂便建议三人在这里落脚休息。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三点多了,气温很低,点上篝火之后那只耗子便试图进入旁边的小溪,铁鞋壮着胆子放开了它,发现它并沒有逃走,而是从溪流中叼上了不少肥大的鲤鱼和鲫鱼,它四足有蹼,极善潜水,铁鞋见之对它更是喜欢,他不知道的是子鼠之所以沒有逃走是因为它不舍得自己的那枚内丹。
  那只子鼠频频叼回大鱼,片刻之后已经有十几条之多,它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讨好众人,但是它对十三似乎有着某种敌意,叼回的鱼并不往它面前放。
  自古猫鼠不合,十三对这只子鼠也有着强烈的敌意,不过它并沒有表现出來,趴伏在左登峰的毯子旁侧闭眼假寐。
  铁鞋得到了这只子鼠,兴奋的毫无困意,跑到溪流旁边看它捕鱼,左登峰拿出干粮递给玉拂之后便一直在皱眉沉思。
  “你在想什么。”玉拂出言问道。
  “我在想十三的主人是谁。”左登峰随口回应。
  “怎么想起这个了。”玉拂抬起手腕拭去嘴角的饼干碎屑,左登峰在上海带出的精美点心他自己一口也沒吃,全留给了她,这让玉拂很感动,豪气的男人一般粗心,细心的男人通常扭捏,有男子汉气概还懂得细心照顾女人的男人并不多。
  “十二地支中以鼠为大,十三的主人偏偏寻到一只抓耗子的猫來克制十二地支,他的这个举动自然带有玩笑的成分,但是由此可见此人的思维极为缜密,我在想一个人怎么能聪明到这个地步。”左登峰有感而发。
  “人与人的思想差距很大,浑浑噩噩但自以为聪明的人占据了多数,但是也有位于百尺竿头的真正智者,这类人居高俯视,曲高和寡,风朋月友,超脱世外。”玉拂同样有感而发。
  “你在说我吗。”左登峰出言笑道。
  “别臭美了,你虽有智者的聪慧,却无智者的心胸,我很怕你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玉拂放下纸包叹气摇头。
  “咦,你俩快來看,这是咋回事儿。”就在此时,溪流边的铁鞋高声招呼二人。
  左登峰闻言站起身走了过去,玉拂沒动,她好奇心不重。
  三人目前位于金沙江和澜沧江中间的区域,东侧就是金沙江,西侧就是澜沧江,这片区域南北长,东西窄,所谓窄也是相对的,大部分区域的宽度还能达到数百里,只有少量的双江之间的陆地直线距离不足百里,这片区域有很多溪流,大多是两江分出的小溪,在陆地上圈绕一段距离还会再度流归江河。
  子鼠捕鱼的溪流就属于这种溪流,虽然名为溪流,却比寻常所见的潺潺溪流要宽不少,深度也有五尺左右,溪流中有着大量的游鱼,此刻那只子鼠正在水中捕鱼,來到溪边左登峰便发现了奇异的现象,这只子鼠一旦进入溪流,溪流中的游鱼全部停止了游动,即便子鼠上前捕捉也不会逃走。
  “怎么会这样。”铁鞋愕然的看着左登峰。
  “它是水属地支,能够震慑鱼类也不足为奇。”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哦,老大比崔金玉的九儿和你的十三都有能耐。”铁鞋闻言咧嘴笑道,这只耗子他很喜欢,任何一只见了人就笑的动物也不会令人讨厌。
  左登峰闻言沒有说话,恰好此时那只子鼠叼鱼回岸,左登峰探手抓住了它颈上的项圈,拇食二指凝气发力将那项圈捏断,黄金质软,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捏断金银轻而易举。
  “这东西套在它的脖子上会泄露它的身份,到时候就会有人抢走它。”左登峰在铁鞋叫喊出來之前出言解释,铁鞋闻言连连点头,看着左登峰将那项圈扔到了一旁。
  这片区域的水温很低,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鱼都很鲜美,左登峰在上游抓起几条放在篝火上炙烤,子鼠抓上岸的鱼他沒动。
  吃饭过后已然是凌晨五点,东方天际开始放亮,三人并沒有急于启程,而是躺卧在篝火旁边休息,沒过多久,三人就被一阵急切的咕咕声惊醒,睁眼之后眼前的一幕令左登峰眉头大皱。
  “十三,快松口。”
  第一百七十二章十三故土
  猫和老鼠是天敌,虽然十三先前沒有对之下手,不表示它对这只阿谀献媚的子鼠沒有敌意,夜深人静之时它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确切的说是动口,此刻它已经将那只子鼠扑倒在地,张嘴咬住了它的脖子。
  “哎呀,快松开。”铁鞋见状急忙探手抓起了十三,即便如此十三仍然沒有松口,铁鞋连猫带鼠一起提了起來,那只子鼠吃痛,咕咕惨叫。
  “好了,松开。”左登峰起身走了过去高声命令十三,十三闻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那只子鼠,铁鞋急忙抱住子鼠检查它的伤势。
  子鼠脱困,咕咕叫唤着往铁鞋怀里拱,十三见它佯装弱者,气恼的再度过去扑咬,左登峰见势不好急忙提着它走了回來。
  “之前你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玉拂此时早已惊醒,眼前的情形令她莞尔发笑。
  “我知道它不喜欢老大,却沒想到它会下黑手。”左登峰出言笑道,他自然不舍得惩罚十三,因为他明白十三之所以咬老大是因为老大先前对它不礼貌,十三记仇。
  “看好十三,看见沒,都咬出血了。”铁鞋检查着老大的伤势。
  “是它先挑衅的,十三是自卫。”左登峰出言笑道。
  “跑到我家自卫。”铁鞋见左登峰不讲理立时吹胡子瞪眼,左登峰和玉拂的床铺比较近,他的床铺离的很远,老大是睡在他旁边的,说白了就是十三找上门去咬人家的。
  “好了,我以后管好它。”左登峰服软,毕竟是十三理屈,有错在先。
  “老大受伤了,我去弄些草药。”铁鞋抱着老大往北行去。
  “往南走,早点回來。”左登峰出言说道,南方有一段距离他们沒有搜查,顺便让铁鞋去搜搜。
  铁鞋闻言调头向南,抱着老大疾掠而去。
  “十三对十二地支的敌意都这么重吗。”玉拂走到溪边洗脸。
  “也不一定,看它心情。”左登峰放开了十三。
  “不能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不然明净有可能带着他的老大离开。”玉拂说出了她的担忧。
  “沒事儿,我知道十三为什么生气,这件事情好处理。”左登峰随口说道。
  玉拂一心梳洗沒有再说什么,女孩子梳洗都很仔细,玉拂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不能称之为女人,因为她还不是女人,不过她的确做好成为女人的准备了,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此时已经是日出时分,天色大亮,玉拂梳洗的时候左登峰一直在看着她,不过女子柔美的曲线并沒有唤起他的邪念,而是令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在看什么。”玉拂梳洗完毕出言问道。
  “我在想事情,你站着别动。”左登峰皱眉摆手。
  玉拂闻言很是疑惑,不过她虽然不明白左登峰的用意,却听话的站立不动,清晨的阳光光线柔和,斜照在玉拂的脸上犹如牡丹朝阳,不可否认玉拂气质雅致,容貌超群,道袍在身更显脱俗,左登峰快速的定下心神自怀中拿出了纸笔。
  “你还会水墨丹青?”玉拂好奇的问道。
  “粗通。”左登峰讪笑,其实他连只鸟儿都不会画,他此刻虽然在画玉拂却不是画的本人,而是经络图谱,玉拂的练气法门走的是大众的任督二脉,而阴阳生死诀走的是十二经络,左登峰此刻要做的就是将十二经络与任督二脉相吻合的穴位剔除出去,然后重新衔接贯通。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在此期间左登峰一方面要将阴阳生死诀与任督二脉的修行方法共同点剔除,一方面又要规整和挑选阴阳生死诀的行气口诀,玉拂不是傻子,她可以轻松的判断出某一修行法门是属于阐教还是道教,左登峰要将阐教的口语转换为道教常用的语气,免得玉拂起疑。
  就在左登峰规整完毕之际,铁鞋回來了。
  “你画的什么。”铁鞋抱着老大出现在左登峰身后,左登峰先前过分专心,沒有发现他的到來。
  “沒什么。”左登峰合上了小本子。
  “你画的这几个小人太难看了。”铁鞋哈哈笑道。
  “我画画的水平不行。”左登峰出言笑道,有时候疯子也有用,铁鞋如此一闹,他就可以借口画的不好而不让玉拂观看,不然玉拂站了一个多时辰,必定得看看你把人家画成了啥样子。
  “大师,有必要这样吗。”玉拂指着铁鞋怀里的老大忍俊不止,左登峰闻言看向老大,发现它的脖颈部位和头部已经被铁鞋用布条给缠住了,整个一鬼子伤兵。
  “十三是真咬啊,伤口有这么深,这要天天这么打,那还得了。”铁鞋夸张的比划着。
  左登峰和玉拂闻言再度发笑,这个疯和尚和露着板牙的老大简直是绝配,不过凡事都有利弊,经此一闹,老大现在看着铁鞋的眼神倒是亲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