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再无瓜葛
  锦乡伯本就是被圣上罚了的,就该老老实实在家里思过,没想到这还没半年呢,就又跳出来了,生怕别人忘了他。
  言官们一致认为,锦乡伯未能好好反省,辜负了圣上对他的仁慈,更该加大处罚力度才是。
  锦乡伯辩解道:正是因为自己年老不能为圣上分忧,本就是心中惭愧,又因此前行事不周,不敢再食君禄,故才把爵位让儿承了。
  锦乡伯之言倒也有些道理,只是众人均质疑李航的承爵,在有嫡长的情况下,不该由他来承爵。
  倒不是那些人要卖人情给杨浩,而是这是多少年的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大齐朝自来就是要立嫡立长,人们都已经习惯认可了这个规则,故也都相安无事。如果由锦乡伯府来打破了这个规矩,到时便会嫡庶长幼不分,乱了纲常。平民之家因此搅得家宅不宁也就罢了,万一这种风气使得皇们生了心思,再来个景帝之乱,这大齐朝才安生几十年,怕是又要天下大乱了。
  若说李达盛是个不孝不悌的不足于承担爵位,故才绕过去让次承爵,众人也无话可说,可李达盛无论是官风私德俱未听说过有什么不妥的,倒是李航当日以侄女代亲女做媵的不慈之事,却是真真的。他既然得了世的荣华,却让侄女承担为国出力的义务,这天下的好事全让他占了。
  所以言官们一边倒地要求,锦乡伯的爵位应该由其嫡长来继承。
  锦乡伯自然要拿出文书来说事,但这事言官们并不认可。无缘无故为何要放弃爵位,这中间还不知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阴私事。
  于是便有人翻出了当年锦乡伯合离的事,明明是合离后来却又是为妾的文书,最近才又换回合离文书。只看锦乡伯府的家谱上新添上的文字便知真假。说李达盛没被胁迫,小孩都不信。
  锦乡伯无法只得让李达盛亲自出来声明,李达盛自父亲算计女儿起。便不再对父亲抱有亲情的幻想,故直言只要伯府承认母亲元配的身份,他便放弃这个爵位,所以不会再对爵位生出妄想来。
  果然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以后但凡有元配夫人身不好,别人都会劝道:“把心放开了,好好养着。难道将来要让儿拿爵位家产来帮你正元配的身份?”由此可见,众人对李达盛母的同情及对锦乡伯府的不齿。
  锦乡伯嫡长是放弃了继承爵位,但李航仍是不好承爵。这算计侄女的事就不说了,有人又翻出了当年李航压着李达盛的考评,害他不能为母请封。甚至以李达盛当年发现铁矿的功劳。不至于只做个七品的秘书郎,未必不是李航公报私怨捣的鬼,这种人如何能当得伯爷,若是他有了权势必不能禀公办事的。
  这压着考评是真,不过后一件事却是当年圣上防着杨家安排的,但圣上当然不会说出来,李航也只能背着这个黑锅了。
  于是就有人提议道:锦乡伯的儿们既然不能承爵,孙辈也可以啊,嫡嫡孙。现成的,嫡长已说不承爵,但他还有嫡,让李达盛的儿直接承了祖父的爵位就是了,也算是匡正名分了。
  二丫看戏到这里,再不能坐视不理了。前世弟弟身体受伤,未必不是那府里算计的,如今弟弟挡了道,越发的危险。她急忙派人询问父亲的意思,李父道:“我既然不想与那府里有牵连,自然也不会让三丫去承爵!”
  二丫心里就有了数,又让杨浩悄悄去寻了人说话。随着李父为儿推辞,就有人道:为了不让嫡长袭爵,就可以翻云覆雨把元配做了妾室,怕便宜孙女嫁得好,就可以让她代替做媵,如今便宜孙承爵,怕是性命不保!
  从锦乡伯府一边串的行事可以看出,绵乡伯的心偏的厉害,李航的不慈也是摆在那里,骨肉相残也不是不可能的。
  锦乡伯以妻为妾的罪过及之前北蛮和亲的事,早就该狠狠地惩罚,李航不念骨肉之情又因私防公也不能承爵,又有人查出他家家奴曾恃强凌弱,放过高利贷强抢过民女,自然是主人指使听,依例是要革去爵位的。
  若是其他勋贵之家,圣上乐得顺应民意,省了俸银,但因着李淑妍,他倒是有些踌躇。
  李淑妍在山上自然也知道了朝中之事,伯府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依仗,在这个强权时代,她还不想失去这个依仗,于是免不了对月流泪忧伤成疾。
  圣上第一时间得知,心中怜惜,又不忍心她将来进宫时位分太低,便想了个折中的方法:着锦乡伯将爵位由李航继承,但其因管教家人不严,收回其永业田。
  永业田都收回来,还保留爵位的名头,还不是为了李淑妍时宫时好看,圣上用心如此,果见得李淑妍是个狐媚。
  锦乡伯府虽保有爵位,可是家里的收入大多是来自永业田的,这收回去,只靠着俸禄过活,这家里以后可就得节省着花了,幸好前些年积攒了不少银钱,希望李淑妍得了圣宠,提携伯府再兴旺起来。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定城伯府与襄阳伯府在此次的事件中没少出力,既然已经得罪了未来圣上宠妃,这抱紧皇后娘娘的大腿就很重要了,于是这两家的嫡长又联系了一些嫡长,以抱打不平的形式,向圣上进言:身为嫡长的李达盛已是被其亲生父亲所弃,倒不如由圣上为其主持分家,免得人心不古寒了嫡长们的心,另外,其孙女嫁妆尚且六七万两银,这嫡长怎么也得是这个的两倍才是。还有当日李淑婉成亲时未分家,这嫁妆也不能就马虎了。
  锦乡伯心中叫苦,当年合离后,陈氏便带着儿回了乡下,当日不该图省事,一文未给,否则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分了家。如今没了永业田,是花一文少一文,李淑妍进宫更是少不了银。
  圣上也觉得锦乡伯偏心太过,嫡长不承爵,还不多分给他些家产以示补偿,竟让外人提醒。
  终于熬成了伯夫人,徐氏此时却高兴不起来,永业田没了,还要再向外掏银,心里直流血。
  最终补了五万两银给二丫做嫁妆,给了李达盛十万两分家银,也算是过得去了。老伯爷恨道:“真是做孽,竟是生了这么个专让老出丑的儿,还有脸拿银!”
  李达盛父女二人商议一下,也不把银抬回家,直接从锦乡伯府抬了户部去,说是福小命薄,花不起这银,要捐给国库,专款专用,就用于农事建设或者百姓救助上。如此一来,倒也算是真正继承了伯府家业,两家人自此便算是再无瓜葛了。
  京城一片哗然,有说他家傻的,也有赞他家忠君爱民的。这时工部侍郎刘大人又上奏圣上:今年灾势和缓,李达盛功不可没。
  原来二丫记得前世这两年又旱又涝,便把记忆中曾决堤的或干旱颗粒无收的地方细细说给父亲。李达盛自然不能干巴巴地说给刘大人,他利用自己秘书郞的身份,仔细查看书籍,想得稳妥了,变成自己的所思所想说与了刘大人。
  因为他说的头头是道,刘大人倒是十分信服,一边派人查看一些重要的堤坝,果然发现一些久修有问题的地方,忙着人好好修了,又着人在不易灌溉之地打井,果然防了水灾干旱。
  京城众世家都很是困惑不解,老绵乡伯老糊涂了吗,嫡长李达盛有才干,品行好,女儿也嫁得好,他怎么就看不上呢,非抬举次,他就这么坚信李淑妍必有大造化?
  因为李达盛的一系列作为,圣上不得不对他封赏:提他为正六品的工部员外郎,正好辅助刘侍郎做好农事建设,另外,封李陈氏为六品太安人,李王氏为六品安人。
  二丫得了消息,真是放下了心口的大石头,便去杨夫人那里禀告回趟娘家。杨夫人自己虽是超品二等诰命,却也知道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是个大喜事,自然同意,并特命人准备了礼物让她一同带去。
  老太太和李母摩挲着圣旨,都高兴得不知说什么了。李父倒是结结实实在书房哭了一回,一面又写信给老家人报喜。大家团团坐在一处喝酒庆贺,李母还惋惜道:“没想到也有这一日,早知就让大丫多留一个月了。”
  李父笑道:“已经写了信,过几日他们就能得了消息!”看到王栋拿了埋在树下的老酒,忙打开亲自给家中众人斟上,杨浩本想替二丫挡酒,二丫却道:“这个酒,我得喝。”
  夜里杨浩看着已经醉了二丫,不由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酒鬼!”
  二丫却拉着他叫道:“不,我不是鬼,我是仙女,是来拯救你的,我祖母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杨家的事情了,我要让你杨家孙孙绵延不绝。”
  杨浩闻言大喜:“借娘吉言,到时多多给我生儿。”说着就服侍二丫躺下,做能生儿的事来,二丫挣扎着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终是手脚绵软,由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