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04 孩子
  墨色发丝绕指柔,不长不短,只浅浅没过了指尖。
  萧本紓低头看着怀里昏睡的人儿。
  吴惠昨夜被他操晕了,成因应该是反覆缺氧导致。叫都叫不醒,萧本紓没有办法,只好多订了一间房给他。
  在黑影家,越上乘越有钱,收入丰盈,可赚的越多内心仅是越发空虚罢了。
  萧本紓是没感觉的,但他听说,疼痛无法保存。
  好比你小时候被家暴,拳打相向,多年以后,其实仅会记得被打,却不会同步记忆痛感。
  那种感觉应该很像摸过宝特瓶,知道它的触觉,但没有触碰的时候指尖并不会在回想时同步宝特瓶的触觉。
  但是,即使疼痛并不会保留,阴影的来源却是因为「受疼痛」。
  对于接下来会遭受的疼痛感到恐惧,明白皮鞭皮带打在皮肉上的滋味所以害怕。哪怕痛觉不同步,心里也记住了。
  那么没有疼痛感的人也会有心理阴影吗?
  萧本紓曾听说,像他这样的人,有大部分会变成所谓被虐狂,他不晓得为什么,却又能理解。
  就好像他会反覆思考怎么死最疼一样。
  想感受看看那是什么感觉,人总是对未知或是自己未能拥有的感到好奇以及嚮往。
  所以人也经常为了不知足以及好奇心而受到责罚。
  萧本紓没有疼痛的记忆,但落下了被施暴的阴影。
  这很奇怪吗?
  无痛都能落下阴影,为何吴惠……,怀里的人挪动了身体,换了一个姿势。
  萧本紓怔怔看着。
  好温暖。怀抱着另一个生命的感觉居然如此温暖。
  给予爱的方式绝对不是施予疼痛,他好想让吴惠知道,可他自己却也不能明白怎么爱,怎么被爱。
  吴惠得到的救赎,是如同毒品上癮的救赎。
  为了缓解癮头,所以反覆吸食。
  吴惠为了不想痛,所以才反覆需要疼痛。
  很矛盾。但萧本紓是这样认为的。
  吴惠身上又被标记过的气味,也许是那个人,曾留下了什么记忆给他,只要身体不痛,心里就会痛。
  当然萧本紓也不是什么铁口直断神机妙算,他也只能猜。
  吴惠睡着的模样好过醒着,至少看上去不那么尖酸刻薄。
  随后手机响了,萧本紓接了起来。
  黑影家通常会安排工作给孩子们,所谓「工作」自然就是更能利于他们熟知客户需求的渠道。
  打电话来的是他新工作场合的前辈。
  他记得那人叫做梁觅,一个小个子,嗓门却很大。
  这么想着,萧本紓下意识把手机拿得远一些。
  「喂!你知不知道几点了!?不上班吗?」
  嗓门果不其然很大。
  萧本紓忙答道,「前辈,我请假了。」
  「咦?我看看,啊……真的欸。你生病吗?」
  「有事。」
  「有事?那你那个资料,我叫你处理的那个,你弄好了没?」梁觅那头传来了一阵键盘敲打声。
  「在我桌上的随身碟里。」
  「真是隻小笨猪,都跟你说过不要放随身碟!上次大中毒……」
  萧本紓无心再听他碎念,吴惠醒了。
  也不管隔天会被如何责骂,萧本紓擅自掛上了电话。
  吴惠一双眼,睫毛纤长如帘,轻轻掀开来,眼底慢慢流入了清明,对焦以后,他看着萧本紓。
  「这是哪里?」
  「饭店。」
  吴惠想坐起身,却只感觉头痛欲裂。半点记不得前一个晚上到哪里结束的?
  身体一动,突然体内有什么快速胀大,吴惠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啊……你、你出来!现在不是……不是约定时间!!」
  「昨晚还有三个鐘头。」萧本紓道,「你晕倒了。」
  「那时间就算了,我不要了!」
  萧本紓翻过身,将他压到了身下,信息素威逼上来,将他笼罩。
  强大的气味如同掐住了咽喉,吴惠被强制发情,全方位的压制。
  他脸贴着床单,口鼻没在了枕头里,随后后颈一热。
  吴惠挣扎着,却被堵住口鼻,萧本紓压着他的头,性器在他体内抽送,成结。
  吴惠知道他要干嘛。
  「疼痛,破洞、流血、化脓、结痂。」萧本紓粗喘道,「往往伤口好了以后,人都会忘记疼痛。只记得当时的怵目惊心。」
  他拉起吴惠的脸,吴惠用力呼吸着,眼泪鼻涕全呛咳了出来,双眼发红,他瞪着萧本紓。
  「你……」
  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萧本紓堵住了唇,唇齿交缠地天经地义,分明不该如此……。
  「我要标记你。」
  「你不准!我会投诉你,投诉到死!!!你这神经病……到底……嗯啊~」
  「不这么做的话,总感觉你会跑。」萧本紓语毕便一口咬住了他的后颈。
  吴惠呻吟了一声又苏又媚,他的虎牙陷入了皮肤里,鲜血流了出来,可体内却源源不绝地被灌入精液,吴惠只感觉体内阵阵酥麻,许久不曾体会的感觉涌了上了。
  那是被拥有的感觉,被全盘的佔有。
  巨大的依恋感喷涌而出,他成为了萧本紓的了。
  这个来路不明,甚至不知道名字哪三个字怎么写的男人……拥有了他。
  等一切结束,吴惠浑身无力。
  他缩在萧本紓怀里,想给他一巴掌却累得抬不起手。
  而且给了大概也没用。他也不痛。
  萧本紓疯癲得像个鬼魅,除了暂且听话,身为一个欺瞒父母过着这种生活的Omega根本不敢说什么。
  「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萧本紓喃喃道。
  吴惠根本懒得理他。
  他想也算了,反正属于谁都是一样的。
  吴念的味道依然残存了数年,被他囚禁八年,又被他丢弃八年。整整十六年时间,吴惠早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父母对吴念的行为视而不见,更是在知道他被这般对待以后產生了补偿心理。
  吴念头脑很好,身体却一直不好,被身体拖累了许多。药罐子似的皮囊一直是父母的亏欠,而吴惠,便在此时如同祭品一般被上供了。
  「反正他活不了几年。让他开心点。」
  八年过后,家里谁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不洁。被自己哥哥「使用」了八年,他还能乾净吗?
  早已污浊溃败,因此,他不需要任何正规的爱。
  他不值得,也不配。疼痛是他唯一的解药,每疼一次,他的灵魂就能赎罪般变得乾净一点。
  一点一点,总有一天,能再次无瑕,他会乾净的如同孩子。像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