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和他们倒腾香烟不同,服装店是正经生意,凭啥不给办营业执照?
  不就欺负夏晓兰是乡下人,在商都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给出头么。也他妈真是出息啊,一家子欺负一个外地姑娘!
  康伟把邵光荣给逮住了。
  邵光荣喝酒误事,发誓说不大嘴巴,却在短短两天里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都不晓得事情啥时候就传到长辈耳朵里。邵光荣无颜面对康伟,最近都躲着康伟走,猛然听到康伟说啥“将功赎罪”,邵光荣眼睛里简直在冒贼光。
  “要去商都啊?好好好,我亲自给大嫂请安……啊不,我去给我大伯请安。”
  第130章 我为国家做贡献(237月票加更)
  一张火车票,十来个小时就能从京城到商都。
  京城到商都的火车票挺好卖,康伟在单位的工作本来就是闲职,清闲的要命,是康伟二叔特意给安排的。说是怕康伟累着,工资不少拿,事情少,说出去是体面,其实并没有多少上升空间。
  康伟要继续干那工作,一辈子的前途基本上就望到头啦。
  年纪轻轻的,就要干个养老的工作,康伟如何会满意?
  可他奶奶挺满意的。
  康爷爷倒是能给他换个工作,但康爷爷原则性强,就是不开这个口。
  清闲的工作也有好处,康伟就挂个名头,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说要去给夏晓兰撑腰,拽着邵光荣就坐上了到商都的火车。
  两个人在火车上嘀嘀咕咕,想着到了商都要怎么装逼。
  夏晓兰虽然联系了康伟,却没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既然朱家都知道“蓝凤凰”是她的店,夏晓兰也不藏头露尾的,她开始尝试用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
  她不吵不闹,就去找负责办营业执照的人。
  “同志,我们要办执照,到底是哪里不合格呢?”
  你说她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她轻言细语的,却不见害怕的神色。
  来办事的个体户,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就怕办证的人不舒坦,夏晓兰倒好,温温柔柔的,非要人家把道理说清楚说明白。
  “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你们自己的事,也要来麻烦国家!你这个小同志有没有一点自觉性……”
  夏晓兰的一双眸子水光蒙蒙,她端端正正坐在哪里,任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被夏晓兰看久了,对方有点心虚,刚才的爆发就是恼羞成怒。
  夏晓兰特别正经的问,“我响应国家政策,愿意在改革开放的探索过程当一个小螺丝钉,冒着风险当个体户,因为国家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去累积经验!我不给国家增加负担,自己养活自己,还能给国家缴税……这叫麻烦国家?倒是你,应该好好读一读‘人民公仆’的事迹,理解一下这四个字的含义!为群众办事就是麻烦,还麻烦国家,你一个能代表国家不?”
  夏晓兰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听到。
  “你……你胡说!”
  原本懒洋洋的,趾高气昂的办事员,被夏晓兰几句话说的跳脚。
  这话要是在单位传来,领导该怎么看待他,同事又咋想?
  夏晓兰从位置上站起来,“我也不希望把话说的太难听,人民的公仆真正为人民群众办事,群众谁想当刁民?同志你可以再审核下我的资料,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能告诉我哪里不合格,我一定积极配合改正。”
  啊?
  把人骂成这样,下次还敢来?
  看见这一幕的人都知道,夏晓兰的营业执照估计是办不下来了。
  夏晓兰笑一笑,漂亮的让人眼花。
  胡永才恨不得把头埋到裤裆里,他真是了邪,才同意帮这个忙,居然还让夏晓兰跑到工商局“闹事”。不是办事员为难夏晓兰,是朱家打了招呼,夏晓兰这样一搞,不是要把朱家往死里得罪?
  本来是点小矛盾,胡永才觉得就忍了那口气,给朱家赔个礼道个歉,让朱放他妈把心头那口气消了,事情才是了解啊。
  夏晓兰别说赔礼道歉,她是偏偏要顶着来。
  就像今天来工商局几句话把人说的跳脚,胡永才想不明白夏晓兰要这样加深矛盾的原因。
  胡永才也算看着夏晓兰“发家”的,从最开始骑着自行车到市委招待所,冒充他亲戚,向招待所推销黄鳝。到黄鳝供货生意做大,后来连黄鳝生意都不做了,干脆带着家人搬到了商都,倒腾起了服装。俩人第一次见面到今天,不过是短短四个多月,夏晓兰已经能租下二七路的三间门店,打算开商都市首屈一指的个体经营服装店。
  厉害,能干,是胡永才给夏晓兰的评价。
  今天又在优点上加了“冲动”的标签,胡永才叹气,到底是年轻小姑娘,沉不住气呢。
  两人也是老交情,起码夏晓兰时不时送点东西,硬生生和胡家成了“通家之好”,胡永才奔着良心提点摇头晃脑提点她:
  “你和朱家的疙瘩不解,就算这次把事情闹大,营业执照办了,以后你还要在商都做生意,朱家有的是办法恶心你。”
  年轻人,低个头算啥。
  年轻时候弯一下腰,到老了能挺直腰杆享福,那才是成功。
  年轻时不弯腰,横冲直撞处处受挫搞得一事无成,老了反而要低声下气讨口饭吃……很辛酸。
  “胡哥,我得罪的不是朱家,是朱放的妈妈。”
  胡永才说了挺多话,夏晓兰才回了这么一句。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夏晓兰却笑笑,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得罪朱家和丁爱珍是两回事,朱家其他人和她没有利益冲突,只是丁爱珍个人讨厌她,所以上蹿下跳找麻烦。夏晓兰之前陷入到思维误区了,她为啥要对付整个朱家呢,她的敌人只有丁爱珍一个!
  或许要加上丁爱珍的丈夫,夫妻一体,朱放爸爸天然会站在丁爱珍那边。
  但这两口子能让朱家亲戚们帮忙,他们却不能代表整个朱家。就像刚才那个办事员,把自己拔高到和“国家”一个高度,真是太看得起自己——把惹事的源头解决,就没有人会追着她找麻烦。在收拾丁爱珍的过程,还能让朱家其他人掂量下她夏晓兰的份量。
  知道她不好惹,其他人又不是丁爱珍的亲儿子,凭啥要帮丁爱珍找场子。
  朱放才是丁爱珍的亲儿子,夏晓兰觉得对方人不错也没办法,她和丁爱珍势如水火,与朱放形同陌路也是早晚的事儿。
  丁爱珍有没有把柄,夏晓兰不用自己去找。
  一个人当着小领导,手里有权力,自己享受到了好处,肯定会侵犯别人的利益。夏晓兰觉得一定有同盟,丁爱珍的性格挺讨厌的,难道国棉三厂里人人都喜欢丁主任?
  夏晓兰觉得自己特别像个阴谋家,自觉身娇肉贵不愿意和丁爱珍撕逼,就要推别人去。
  对付张翠也是那样,给张翠找个竞争对手,让张翠没工夫来烦她。
  丁爱珍这事儿升级了,找点麻烦还不行,丁主任手里的权力比张翠一个农村妇女厉害,张翠不能实质性影响到夏晓兰,丁主任却能卡住夏晓兰的命脉。
  这是等级不同的“怪”,夏晓兰要一边吸引火力,一边暗搓搓施放技能。
  第131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1更)
  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能忍。
  这个标准不好说,夏晓兰就是特别烦丁爱珍,气场不和,幸好这不是她未来婆婆。
  她在工商局搞得一出,果然引得丁爱珍大怒:
  “她想干啥?”
  朱放爸爸琢磨了半天,“她是想把事情闹大,让局里的领导知道?”
  朱家亲戚又不是局长,而是某个科长,给办事员打个招呼,这种刁难心照不宣,办事员也熟能生巧。一张薄薄的营业执照,愣是拖了许多天,让胡永才说尽了好话,赔尽了小心。四处搭人情,都没能把证给磨下来,卡住就是卡住。
  啥时候给办理,得看朱家啥时候满意。
  丁爱珍等着夏晓兰低声下去上门认错呢,哪知夏晓兰不仅不求饶,反而在局里闹了一场。
  朱父沉吟:“她倒是有点小聪明。”
  说好了是心照不宣的刁难,夏晓兰非得揭露到台面上,朱家不能一手遮天,那几句诛心之话传到局里领导耳朵里,领导肯定要过问这件事。领导又不是朱家亲戚,谁管你朱家的心情,眼看着要年关,真的要闹的群众一片骂声么?
  夏晓兰的手续是合格的。
  租房的手续,门店的装修改造,并没有违规的地方。
  事情闹开了,还得把营业执照给她。
  就像夏晓兰说的,改革开放是国策,大家可以瞧不起个体户,但个体户要按照国家政策合法经营,愿意给国家缴税,难道国家要把这样的积极分子拒之门外?
  夏晓兰要是再跑去税务局闹一场,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税务局说不定还要把她当典型给好好表扬宣传一番。
  夏晓兰不按套路出牌,把事情捅到台面上,朱放他爸就知道大势已去。
  营业执照肯定要给办的。
  为啥又说夏晓兰是小聪明呢?
  你把这件事闹开,逼得朱家不得不暂时低头,你以后还要不要在商都做生意了?时间一长,哪个领导总耐烦管你一个个体户的事,第一次闹是有人不公正对待你,难道每次都是政府部门不公正?
  夏晓兰一日在商都,她就无法避免这种情况!
  只有和朱家和解,让自己家出了一口气,事情才算完。
  朱放他爸就觉得吧,本来是个小事儿,夏晓兰一副要鱼死网破的烈性子,反而让事情没办法收场——朱家要是因此而收手,别人该怎么看,还以为怕了夏晓兰一个没有根基的乡下人。
  “这下好了,你儿子迟早都要知道……说也奇怪,她竟然没有去找朱放?”
  不给办营业执照的事拖了好些天,夏晓兰那边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却一直没有去找朱放。朱放要知道了,非得把家里闹翻天。
  这可能是夏晓兰唯一聪明的地方。
  她要是再影响朱放和他妈的母子关系,不说丁爱珍要恨死她,连朱父的态度都会变得慎重。
  那夏晓兰就不能在商都呆了,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赶走她,而不是仅仅像现在这样,是让她低头。
  朱父也是在试探,一个营业执照,说难也不难,如果有人出来打招呼,那就证明夏晓兰背后是有人的。可能是她那个对象,可能是别人。
  但一概没有动静,拖了这么多天,夏晓兰选择了硬碰硬。
  硬碰硬,就是没有靠山,朱父挺不高兴。
  就这,还敢去黄河饭店把朱放羞辱一番?
  妈宝不是一个人能惯出来,朱父不如丁爱珍表现的那么溺爱,自己的儿子咋不疼?
  周诚在黄河饭店叫朱放没面子,朱父找不到周诚,就非要让夏晓兰低头!
  “朱放那里千万要瞒好了。”
  丁爱珍就笑:“朱放单位不是办个了学习班吗?我给他报名了,封闭学习班谁也打搅不到,等他学完了正好让他转岗,难道真要一直干采购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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